拓跋睿謙見她不語,順勢目光而去,宮門口,夏千染和拓跋晟孑孑而立,言笑晏晏。
“不要說的這麼難聽。姐姐……還未婚配。”千陌垂下眼眸,思緒紛亂。
拓跋睿謙目視前方,低低一笑,“三哥真是用心良苦!”
千陌抬頭看他一眼,似是生氣,似乎又沒有,讓人捉摸不透。
心底不禁苦笑,天子家的人,她又何時看透過!拓跋睿謙是這樣,拓跋晟也是這樣!
一陣銀鈴笑聲穿透耳膜,千陌遠遠望去,對上一雙冰涼淩厲的目光……心上一痛!
原來他不是不需要朋友,而是不需要她……做朋友。
“走吧。”耳邊聲音提醒。
“好!”千陌點點頭。
龍曦殿。
帝後坐在大殿最中間最高的位置,太子坐在帝後右側第二高的位置。高台兩側是宮嬪和皇子,隨後是臣子和家眷。
依照慣例,夏嘯天和千染在前排,千陌在第二排位置。
玉瓷盞碟,觥籌交錯,杯光燭影,水榭歌舞,一派喧嘩。
千陌一杯杯地往嘴裏送酒。拓跋睿謙看一眼,俊美微凝,試探地看一眼太子,接過他的目光,點點頭。
招招手,在宮人的耳邊耳語幾句。
千陌喝盡杯中的酒,拎起壺,空了。還未開口,另一壺便送了過來,“二小姐,殿下囑咐,切莫貪杯!”
殿下?哪一個殿下?
千陌抬起眸子看一眼對麵,拓跋晟意興正濃,和千染遙遙相敬。
唇角一苦。
怎麼……會想到是他呢?恐怕自己早就被忘到天外了。
貪杯?
口中發甜。千陌擰眉,又喝了一口,滿口甜膩……石榴汁!
看一眼高台,拓跋宴歌正看她,有些擔憂。
果然還是他最關心她!
餘光瞥見拓跋睿謙,一手執著白玉瓷杯目色迷離,忽而,竟是戈戰一手執杯,目色灼灼看著她。
千陌手一抖,遊離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再一看,拓跋睿謙正和別人推杯換盞。
心下一噓:自己在做什麼?別忘了今天來的目的。
高台之上,酒色正酣。
“朕一直身體欠佳,到了陪都之後才有所好轉。有所怠慢之處,還請燕國太子見諒!希望燕國和大遼永結同好,和平安寧!”皇帝清瘦的臉上不現一絲羸弱,精神矍鑠。
一杯飲盡,皇帝滿意地看一眼四周,再次舉起杯子的手被身邊的人壓住了,“烈酒傷身……皇上身體才見好!小順子,換成桂花釀!歌兒,還不替父皇招待客人……”
不待分秒,皇帝手中的杯子已經被換下了。
龍眼微微眯起,卻不現一絲不滿的情緒,“皇後賢淑!”
拓跋宴歌似有不滿,卻也不起身,遞個眼神下去。拓跋睿謙笑著,滿杯走到遼國使臣的桌上,置酒換盞。
拓跋晟看著這一切,清冷的眸光微微閃動,片刻,掩去眸中情緒,白玉瓷杯,悉數落肚。
“皇上,選妃在即,正事要緊!”白玉酒杯一碰,皇後有意無意地提醒著。
皇帝放下筷箸,目光在她身上打來打去,一瞬,笑道:“皇後所言極是!夏愛卿,聽聞夏家有女千染,才情卓絕,朕心……甚慰。”
一言出,眾人嘩然。有羨慕的,有恭賀的,有妒忌的,還有……不滿的!
拓跋宴歌眸色一變,看向高台上威儀萬方的女人。
千染坦然承接眾人的目光,微微轉身,衝著千陌一抹勝利的笑意。
“小女能受到皇上稱讚,是三生之福!染兒,還不快謝恩!”
皇後鳳眸微微眯起,不理會太子的不滿,唇畔一片笑意,“皇上所言甚是!千染之才,堪當……國母!”
一石激起千層浪。
眾人臉色大變,沒想到皇後竟這般開門見山,毫不避諱了——夏千染真是有福氣。
“母後……你不是答應我好好考慮的?”宴歌驟然站起身,難以置信地望向高台上的女人。
“歌兒,本宮慎重斟酌了。千染是夏丞相的嫡女,位份尊貴,跟你也是般配的。”皇後鳳眸滑向千陌,一介庶女,怎麼能位列嫡妃?
而且還是個蠱惑人的狐媚子!
“身為太子妃,必須身正言恭,拾度大體,協助內幃,井然有序。莫不能再有讓太子分心勞神的事情了……千染,你可明白?”
話是對千染,目光卻投向另一個人。
千陌垂眸,原因在這兒呢!
宴歌滯留宮外是其一,擅自留派內侍是其二,貿然稟明求娶之心是其三,其四麼……
“歌兒生性純良,染兒要好好提醒著,莫不要被人利用了。”
嗬嗬,果真,利用宴歌處置了夏氏是其四!
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龍曦殿頓時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不行。”柳言傾驟然起身,脫口而出,直盯盯地望著皇後,“娘娘不是說,言傾才是嫡妃之最佳人選麼?”
“言傾莫要著急。本宮說過的話,自然不會忘記的。言傾自小在宮裏長大,深得皇上和本宮歡心,封為和寧公主。”皇後平靜的眸不現一絲波瀾,目光從柳言傾身上送到遼國太子,“殿下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