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戎被老劉一吼，便不敢作聲了。
但她堅決不願意接受去給皇上看病的任務。
平時給平頭老百姓看病，紀戎作為郎中，怎麼都算是醫學權威，而且沒有什麼特別的顧忌。
醫得好大家皆大歡喜，醫不好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在這種輕鬆的環境之下，紀戎基本上總是能正常發揮水準，絕大多數的患者都還是滿意而歸，即使有幾個不幸之人不能痊愈，至少也會有所好轉。
可是這次對方可是皇上啊！
醫得好可能無功無過，醫不好……她自己不就死了麼！
紀戎偷瞟著老劉的臉色。老劉也自知太過心急，正在喝茶吃菜，平複心情。
看著老劉麵色稍緩，紀戎還是艱難地開口了。
“劉公公，請容我拒絕……”
老劉並不言語，依舊自顧自地吃著海參。
紀戎心裏直打鼓。
老劉身上的氣場，漸漸弱了下去。等他再次轉過頭來麵對紀戎的時候，臉上一片灰白之色。
良久，老劉顫巍巍地說話了。那聲音十分嘶啞，就像瞬間老了十歲。
“若是皇上不……舉，沒了子嗣苗裔，我大胤還怎麼傳承下去？百姓又怎能安居樂業？如若皇上哪天突遭不幸……大胤怎麼辦？天下怎麼辦？”
一滴渾濁的眼淚，沿著老劉爬滿皺紋的臉頰慢慢流下。
無限的憂國憂民，盡在其中。
紀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以前從沒想過，皇上是否雄風依然，關係到天下子民的安樂。
老劉頹然端起酒杯：“要是有選擇，我也不想讓紀戎姑娘你去給皇上瞧病。你一個大姑娘家家的，去給男人看這種病，本來就有傷風化。更何況是皇上？要是還有其他辦法，我絕不會求你。”
“可是現在太醫院用盡了辦法，每天奇珍異寶，上好的名貴藥材給皇上用著吃著，卻怎麼都不見好。六宮妃嬪，至今無一人被臨幸。皇上登基三年多，妃嬪還都是完璧之身，朝中的議論已經壓不住了。”
“這些，我本不該說給你聽。但是事到如今，我也毫無辦法。一切都是別無選擇。”
紀戎怯怯：“劉公公，您說的這些我都會守口如瓶，絕不透露半個字。”
老劉方才渾濁而老邁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銳利，精明，就像一隻成了精熟透了的老狐狸。
紀戎心裏一驚。
老劉笑道：“紀戎姑娘，咱家常在宮中行走，見多了那些背後碎嘴子嚼舌根的。守口如瓶？咱家是絕不信的。要想讓我信你，除非你現在就跟咱家上路。”
紀戎驚得一躍而起：“上路？！你你你你你你要殺我滅口啊！！！！”
老劉詭秘一笑：“殺你？現在還不打算殺你，要看你表現。少廢話，跟咱家上京！”
紀戎站起來，拔腿就想跑，卻被暗中竄出來的幾個侍衛攔住去路。紀戎慌不擇路，想找其他出口。
老劉卻依舊坐在原位上，不緊不慢地喝著茶水。
“都給我仔細著點，別傷了咱們這位小紀郎中。皇上龍體要緊，咱們可是有求於小紀郎中啊。”
侍衛把紀戎團團圍住，雖然不傷她分毫，但也讓她無處可逃。
“紀戎，你要是現在肯跟咱家走，保證你安然無恙。醫館咱家會派人替你經營。對外，你隻要說自己出門采藥，雲遊學醫。”
“要是不聽勸，別怪我翻臉無情。聽說你有個胞弟，在練武，聽說還想走武舉之路。以後還想弟弟掙個前程的話，你可考慮清楚了。”
紀戎呆呆站在原地。原來劉公公連她有個弟弟的事兒都打聽清楚了。
這些太監們，路子都這麼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