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錢做什麼？很缺錢嗎？！”承雲追問。“難道朝廷給的俸祿還養不起你？”
紀戎扒在桌子上，整個人都有些絕望。
“程雲兄啊，你有時候給我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紀戎悶悶地說。“俸祿本來就是一種玄學，再加上需要用錢的地方總是多過能省錢的地方。總是有意外事件會掏空你的錢包。”
“更何況我還要養家。要攢錢給弟弟娶媳婦，自己還要準備嫁……老婆本。”紀戎及時改口。
“老婆？”承雲冷笑一聲。“你還想娶老婆？”
紀戎不甘道：“我也是個男人啊，怎麼不想娶老婆？難道要我一輩子在青樓解決嗎？”
承雲放鬆了紀戎的手腕：“好好說話！”
紀戎無奈點頭：“好好好。”
就知道這個死太監聽不得“青樓”之類的詞彙。
承雲修長的手指點著桌子。良久，他終於問道：“你幫康嬪，真的隻是為了錢？”
紀戎歎了口氣，順勢倒在桌子上趴好。“程雲兄，既然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把實話告訴你吧。”
“我幫康嬪娘娘找香料，雖然直接原因是為了錢，但就算沒錢我也會去幫忙。再退一步，就算把康嬪娘娘換成任何一個嬪妃，我也都會幫忙。”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看她們可憐。”
承雲沒有反應，仿佛是等著紀戎接著說下去。
“你可能覺得好笑。我一個清貧的小太醫，有什麼資格說後宮的主子娘娘們可憐。這話聽起來大逆不道，但我卻是發自內心這樣想的。”
“娘娘們都是名門女子，各個如花似玉。?她們在最好的年紀嫁入皇室，為嬪為妃。乍一看，她們已經是這天下最命好的女子了。但是我卻不這麼看。”
“她們每個人入宮，都是為了得到皇上的寵愛。一群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女人，怎麼看都是不幸的。為了得寵，她們要承受很多，也要隱瞞很多。包括身體狀況。”
“……的確是一種不幸。”承雲低聲道。
“是啊。”紀戎有些感慨。“不過這次，諸位娘娘要在七夕舉辦鬥香大會，卻是一件好事。盡管娘娘們可能也是希望借此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但是不管怎麼說，她們總算是有機會主動做點事情了。”
“是嗎？”承雲的臉色依舊看不出端倪。
“上次去金櫻宮，康嬪娘娘雖然一直在哭訴自己熬製的那堆火鍋底料，但是能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情很上心，整個人都顯得有活力了不少。即使是看到她大哭的樣子，我都覺得好。”
“這樣的機會，對於深宮裏的嬪妃們來說，可能也是不多的。”紀戎歎了口氣。“然而，康嬪娘娘現在一籌莫展。拿不出像樣的香去參賽，不僅要丟臉，更有可能被責罰。她並不想在鬥香大會中取勝，隻是求一個過關而已。”
承雲聽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總之，如果方便，還是希望程雲兄能告訴我身上香料的配方。如果不方便，那也沒事，我再去別處尋找。”
承雲雕塑一般的臉龐半隱在夜色中。過了許久，承雲淡淡地回答：“紀太醫，不是我推脫不給，而是我身上真的未曾熏香。”
紀戎一臉納罕：“那真是奇了。難不成這香氣是你身上自然產生的體香？”
承雲有些冷淡地回答：“不要說得這麼惡心。”
紀戎尷尬：“這哪裏惡心……身上香總比臭好吧！”
承雲麵色不改：“除了紀太醫，其他沒人說過我身上有異香。”
紀戎忍不住回嘴：“你還認識其他人？明明每次都是獨來獨往……”
承雲裝作沒聽見紀戎的話。
“紀太醫，我最近倒是聽說一件事。聽說鴻臚寺剛收到了一批海西帝國進貢給的‘玫瑰精油’。”
紀戎趕忙問道：“什麼叫玫瑰精油？”
承雲回答：“就是用大量的海西玫瑰蒸餾提純，得到的植物油。芳香四溢，塗上一點，便似乎讓人置身花海。一整片花田才隻能提煉出幾滴，據說一小瓶便價值千金。”
紀戎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這麼昂貴的東西，還是禦用之物，你說給我聽又有何用。”
承雲搖頭：“海西帝國的使臣告訴鴻臚寺的官員，許多植物都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提煉出精油。雖然不如玫瑰精油昂貴，但是原理是一樣的。”
紀戎一下子激動地站了起來：“程雲兄！你真是個天才！點醒了我！最近正是艾草大量成熟的季節！”
承雲微微揚起嘴角：“怎麼，紀太醫是打算仿製一些艾草精油嗎？”
紀戎激動地點頭：“對。艾草本來就是祛邪辟穢之物，還可以防止蚊蟲叮咬。這種精油提煉出來，不僅可以交給康嬪娘娘參賽，還可以留一部分用於治病！”
承雲微微一笑：“到時候聰明點，別忘了進獻一點給皇上。”
紀戎潦草地揮了揮手：“有剩下的再進獻，沒有就算了。”
承雲的臉色又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