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戎一看皇上沒有直接答應,就知道自己相當於被拒絕了。
皇上這個人也是倔強的男子。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太有主見的男人,果然會讓女人感到很辛苦。
紀戎於是也放寬了心態。
強迫隻會有反效果,既然皇上不願意,那就在等他想想清楚。實在不行,紀戎就再去找幾個達官貴人治療一下,讓這幫人再影響一下輿論。
不遠處的鍾樓上,傳來渾厚的鍾聲。不知不覺,日頭竟已經升到中天,午時已到。
陸修羽站起來,略微整理了袍服。“朕午後還要去太皇太後處請安。”
紀戎乖巧道:“恭送皇上。”
陸修羽走去牽了馬,回身對紀戎道:“哪兒都不許去,好好在家待著。朕不想再滿京城抓你,聽懂了嗎?”
紀戎勉強答應了一聲,隨後暗自撇了撇嘴。
她的小動作,全都落入了陸修羽眼中。
“紀愛卿,體檢之事,朕可沒說就這麼過去。”
紀戎心裏一驚。“啊?!”
“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會長針眼。朕回頭賜你一些八寶眼藥,讓你好好使用。”陸修羽道。
紀戎聽完,更不樂意了。
八寶眼藥?!那不就是馬應龍的八寶痔瘡膏嘛。
她才不要把痔瘡膏塗在眼睛上。
送走了皇上,紀戎十分鬱悶地吃了幾口飯,然後便倒回床上補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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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申時,武試內場結束,考生們一一交了考卷。
紀征順著人流,走出了考場。
考場門外,有幾名吏部的年輕官員聚在一處。吏部主官李尚書這次擔任武試的副主考,於是吏部調派了數名官員前來支援。
紀征無意識地抬眼,目光掃過那群官員。
其中有個清瘦高挑的男子,紀征一眼便認了出來。
而那人卻一直與同僚交談,並沒有往紀征的方向看。
於是紀征不動聲色,低下頭,依舊混在人群中,慢慢走遠了。
到了路口,紀征避開了人群,輕輕縱身,身形頓時消失在一片茂密的樹冠之間。
從此處俯視,整條街都能盡收眼底。
紀征的眼睛,如同伺機猛虎一般,敏銳地注視著剛才那個清瘦的男子。
身著六品官服,文質彬彬,進退有度。看起來,似乎恭謹嚴正,是個如玉君子一般的人物。
隻可惜,這個人的名字,叫做秦瑞。
若不是今日打了照麵,紀征恐怕早就忘記了秦瑞。最早紀戎與秦瑞定親,他便看秦瑞不順眼。出於男人對男人的了解,紀征當初無比反對這門親事。
秦瑞其人,看似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實際上精於算計,?冷漠狠毒。
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一概不做。好處不夠大的事情,他倒不會直接拒絕,而是會走一步看一步。一旦有了更好的選擇,便立即過河拆橋。
所以,當紀戎被退婚的時候,紀征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他知道,退婚對於紀戎來說,從長遠看是件好事。
雖然一時痛苦,但終究並沒有損失什麼。
秦瑞這樣的人,年紀輕輕便能官居六品,的確是有些手腕的。
不過,眼下紀征最擔心的,還是紀戎。
紀戎在太醫院當差月餘,而秦瑞又在吏部。
萬一秦瑞偶然遭遇紀戎,作為曾經的未婚夫,紀戎的身份對他來說便是一清二楚。
何況,吏部統管百官。以秦瑞之心機,難保他不知道紀戎的存在。
不,應該說,也許最壞的可能已經發生了。
秦瑞也許已經知道了紀戎的存在。但出於某種原因,他沒有直接告發紀戎的身份。
紀征眼神如同利箭,一瞬間刺破空氣,直擊秦瑞麵門。
秦瑞正與同僚說話,卻無端頓了頓。
他的目光,慢慢看向不遠處的樹冠。
樹葉茂密,在晚風吹拂下搖搖擺擺,發出沙沙的響動聲。
“秦大人,您怎麼了?”身邊的同僚發現異常,關切道。
秦瑞麵色如常,回頭道:“沒什麼。隻是方才有些錯覺,以為有人盯著我而已。”
紀征的熾盛殺氣,被他收攏起來。
剛才透過樹葉,他與秦瑞的目光有過片刻交錯。
雖然他知道,秦瑞不可能看得到他。但就在敢剛才那個瞬間,紀征再度確信了一件事。
秦瑞,絕對是個危險人物。
若是留著他的狗命,對於紀戎來說,便是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