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即使淡定如陸修羽，神色都隱隱有崩壞的趨勢。
“荷包蛋。”紀戎強調，“微臣以前喜歡在太醫院附近的麵館吃午飯。玄武伯長得很像那裏的一個常客。那位常客總是點荷包蛋，所以微臣才這麼說的……”
一言既出，紀戎才驚覺自己睜眼胡說的能力，已經快逼近權大人了。
但是她問心無愧。畢竟大領導就是用來糊弄的。
“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究竟是誰教給你的。”皇上一點都沒被糊弄，直截了當地問道。
紀戎嘴硬道：“皇上，有時候看起來特別扯的那個答案，反而是真相。”
這句話其實還頗有幾分水準。皇上仔細品味了一番，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
於是陸修羽歎了口氣，示意紀戎走近一些。
紀戎故作自信地走上前去，實際上雙腿微微發軟。
“有時候朕真不知道，你這小腦瓜裏到底在想些什麼。”陸修羽抬起修長的手指。
紀戎以為他又要戳自己腦袋，趕忙要躲。
然而皇上的手指卻生生轉移了方向，點在了紀戎的唇瓣上。
“哎？”紀戎吃驚地蹦出一個音節。
“下次再胡說，朕就親自把你的嘴堵上。”皇上簡單地回答。
紀戎卻陷入了沉思。
怎麼堵上？還親自堵？
皇上可真是個難懂加難搞的男人。男上加難，強人鎖男，簡直讓人左右為男。
“雖然今天是中秋節，但該罰的還是要罰。”陸修羽鬆開手指，向後靠在椅背上。
“啊？還要罰什麼？”紀戎沒想到皇上還有後手。
“荷包。”陸修羽表情輕鬆，語氣卻十分認真。
紀戎再度露出了智障般的表情。“……蛋？”
陸修羽揚手：“那個以後再說。朕要的是荷包。”
紀戎頭上冒出一個問號。
陽光穿過窗格照進來。金色的暖光灑了一地，映襯著殿中的兩人。
也許是陽光突然變得熾烈的原因，紀戎竟然發現皇上的臉色無端變紅了一些。
當然，也許是她的錯覺。
“罰你給朕親手繡個荷包。朕……有用。”陸修羽輕咳一聲，別過了臉。
紀戎陷入了恐慌。
她的女紅活兒一直很一般，繡荷包什麼的，對她來說有難度。
上次繡荷包的時候，紀戎大概十一歲，當時由鄰居家耐心滿滿的新媳婦負責指導。
然而，紀戎首先是在描花樣的時候將自己化成了花臉貓，然後又被繡花針戳的差點當場去世。
最後經曆了一個月整，紀戎才從繡荷包的陰影中走出來。
而她繡出來的那個荷包，上麵那隻被認為是驢的貓，也成了她永恒的恥辱。就這種貨色，最後還被紀征那個兔崽子搶走了，不知所蹤。
現在讓她繡荷包？！這是什麼鬼！！！
而且，她現在——
“——是男人啊！”紀戎差點哭出了聲。“微臣是個男人啊！繡荷包？！皇上您是認真的嗎？！”
一如既往，陸修羽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紀戎跪坐在地，就差保住皇上的腿了：“皇上，微臣不會繡花啊！”
陸修羽終於給了個反應：“現在學也不晚。”
紀戎的淚水都快淹沒皇上的腳麵了。“學這個？！”
“好歹掌握點女子必備的技能，對你也沒壞處。”陸修羽答道。“還能修身養性，免得你到處去和別人搭話。”
紀戎差點七竅生煙。
一肚子想要吐槽的話語，此刻竟然不知該從哪句說起。
以前她怎麼就沒看出來皇上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呢？
你們看看他現在這副記仇的樣子！
不就是和玄武伯說了幾句話嘛！然後就被嘮叨到現在！
紀戎覺得，自己男上加難的程度，越來越讓人難以承受了。
看到紀戎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陸修羽反而很滿意。他微微眯起狹長的眸子，仿佛做成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皇上饒命啊！！！”紀戎雖然知道無望，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求情。“其他的事兒都好商量，唯獨這繡荷包的事兒微臣是真學不會……”
“再討價還價，就讓你繡兩個，正好湊一對。”陸修羽淡淡地說。
紀戎立刻住了嘴。
“繡一對鴛鴦也不錯。”陸修羽平淡地補充道。
魔鬼！皇上就是魔鬼！
鴛鴦？！這麼複雜的鳥類圖案！紀戎想想就害怕。
上次把灰貓繡成灰驢，這次估計能把鴛鴦繡成溜達雞。
“皇上，”紀戎個哆哆嗦嗦地舉手提問。“您為什麼非得讓微臣繡這荷包呢？微臣這手藝也上不了台麵。”
“如果不是紀愛卿親手所繡，就沒有意義了。”陸修羽的臉色再次變得可疑起來。
“啥意義啊……”紀戎嘀咕。
“信物。”陸修羽起身，臉上淡淡的紅暈並沒有散去。“專屬於朕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