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戎揉了眼睛之後，又盯著剛才的方向看了老半天。太皇太後半醉半醒，搖晃著紀戎：“看什麼呢？”
紀戎皺眉道：“剛才好像看到個人。”
“人？”太皇太後醉眼迷蒙，“哪來的人？這裏除了你我，沒別人。”
紀戎依舊有些懷疑。“剛才微臣好像看到個穿著紅衣的女子，從那邊出現又消失了。”
老太太的表情變得十分神秘：“早就聽說禦花園裏有個紅衣女鬼。聽說是前朝的一位美人，因為得寵受到好姐妹的妒忌。”
“蛤？”
“後來，就是那位好姐妹，弄了一件紅色的新衣給她穿上。這新衣上浸透了劇毒，美人穿上身僅僅一日，就死在了園中……”老太太雖然醉的很到位，但並不耽誤講鬼故事的水平。“從此，她化身為紅衣豔鬼，夜中總是在禦花園裏遊蕩，好像是想將冤屈訴說給君王。”
聽到這裏，紀戎品出了些別樣的滋味。她收起一開始的恐懼心理，臉垮了下來，試探性地問道：“太皇太後，您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太皇太後的語調變得更加神秘：“自然是七月十五，中元節。酆都開門，百鬼夜行……”
紀戎悄悄翻了個白眼。
果然，老太太喝懵了，把八月十五的中秋過成了七月十五的中元。
“中元早就過了，今天是八月十五。”紀戎沒好氣地說。“還有，您以後別想喝酒了。”
老太太撅起嘴來，似乎要抗爭一番。紀戎沒等老太太撒潑，就一把拉住太皇太後，向前走去：“您不是要看燈嗎？咱們走近點看。”
紀戎拖著太皇太後，走到剛才紅衣女子消失的地方。她停下腳步，借著燈光看了看四周。
地上有一隻蛐蛐，好像是被人踩死的。
紀戎蹲下，湊近看了看蛐蛐的屍體。
根據她多年捉蛐蛐的經驗，這隻蛐蛐的屍體明顯是新鮮的。一看就是剛剛被人一腳踩死的，仿佛還殘留著一絲生命的氣息。
“果然！”紀戎捏起蛐蛐的屍體，表情變得十分自由奔放。“那的確是個紅衣女子！才不是我眼花！更不是女鬼！這個蛐蛐就是證據！”
太皇太後站在一邊，看見紀戎拿著死蛐蛐如獲至寶，如同看傻子一般：“小丫頭果然沒見過世麵，看到個蛐蛐都這麼開心。”
紀戎一把丟掉蛐蛐，開始在附近繼續搜尋紅衣女子的蹤跡。
她看了看宮道邊的樹木草叢，心一橫便鑽了進去。
這次沒那麼順利，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半個人影。
紀戎一無所獲，從草叢裏鑽出來，頭發都亂了。
等在路邊的太皇太後終於看不過眼，一把拽住紀戎：“哎喲你到底是個小丫頭還是皮猴子啊！！！老身給你弄得這麼漂亮，你到處鑽草叢！”
一邊說，微醺的老太太一邊伸手給紀戎順毛：“跟你爺爺一個德行！老身當年最看不上的就是紀霖那皮猴子，整日上躥下跳沒個正形……”
紀戎聽到這句話，著實地嚇了一跳：“太皇太後？您怎麼會認識微臣的爺爺？”
太皇太後不肯停下順毛的手：“哼。認識？你爺爺當年可沒少給老身添亂！”
“還有這種事？”紀戎流出了冷汗。
這個老不正經的爺爺！怎麼誰都得罪！連神威皇後徐路遙都是他的仇人？！
“當年太宗與老身都在徐州，你爺爺是當地名醫。老身當年與太宗過從甚密，被你爺爺當成是一堆死斷袖。”太皇太後酒後吐真言。“你爺爺這個人常年治療男女不孕不育，所以，對於斷袖這種從根本上屬於不孕不育的群體，十分痛恨啊。”
紀戎額前冷汗更多。
“所以，當年你爺爺總是在《彭城月誌》上匿名發文，抨擊老身有龍陽之好……”太皇太後事到如今，依然一臉不忿。“結果給老身弄得一身緋聞。”
匿名發文……紀戎抹了抹冷汗。
這種事，好像的確是爺爺的作風。不，不僅是爺爺。
好像權大人，李金發等人，都挺喜歡匿名發文的。
所以，這應該是玄鬼的祖傳作風……
“然而太宗卻不甚在意。”老太太回憶當年，陷入深思。“看到那些匿名報道之後，反而更喜歡對老身上下其手……”
紀戎聽到這裏，品出了一些不對勁的氣息。
太宗這個做法……總覺得和皇上，怎麼這麼相似呢？
難道陸家的皇子們，都喜歡看起來像男人的那種類型嗎？！
這簡直是一脈相承的神奇審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