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也許是一瞬,又或者是一百年,紀戎聽見自己哆哆嗦嗦地唾罵了一句。
“操。”
她忽然覺得,是自己太過遲鈍了。
許多線索如今看來,都是擺在明麵上的。而她卻一直渾然不覺。
早在繇關大營的時候,紀戎就發現梁潯在喝送子湯。
而不久前紀戎遭遇秦瑞的時候,他剛巧也從藥鋪抓了送子湯。
而紀戎當時並沒有把這兩件事直接聯係在一起,如今看來才發現,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巧合。
“是他,果然是他。”紀戎雙腿有些無力,不得不靠牆坐下。
沈彤斜著眼睛:“你認識他?”
紀戎抬起眼來,臉色慘白:“不算很熟。”
沈彤正欲問下去,忽然聽到她補了一句:“隻是定過親而已。”
她說這話的時候,就連日頭都莫名暗了下去。
沈彤定定看著紀戎,忽然也罵了句:“操。”
兩個人無言相對而坐,紀戎用手指壓著自己的嘴唇,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減輕點顫抖。
“你見過他了?”沈彤問。
紀戎無意識地點頭:“上次在街上偶然碰見,差點被他給腦袋開了瓢。”
沈彤忽地一下站起來:“我去宰了他。”
紀戎趕緊站起來,一下子竄過去拽住他:“哎哎哎哎哎等一下!我這不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嗎!”
沈彤掙開紀戎,伸手就胡嚕紀戎的頭毛。
紀戎被他弄亂頭發,忍不住跳腳:“你幹什麼!”
沈彤甕聲甕氣:“看你傷到沒有。”
紀戎趕緊救出自己的腦袋:“哎哎哎……你這人快放手!當然沒有!就算有也留不到今天吧?!那天剛巧有何馳路過,把我給救下了!”
沈彤這才作罷:“何馳?哼,還算有點用處。”
紀戎道:“說起秦瑞,其實我對他早都沒有多少印象了。也不知道小時候自己為什麼滿心滿眼都是他,現在看看真覺得自己瞎了眼。”
沈彤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的確瞎。”
紀戎歎氣:“可能因為那時候他恰好比較出挑吧。在我們彭城,秦瑞有才學,長得又好——”
沈彤不耐煩打斷:“他長得不怎麼樣。”
紀戎小聲道:“那也是同你這位大哥比。與其他同齡的泥猴子比起來,他已經很好看了。”
沈彤的眼神依舊充滿了蔑視。“那後來呢?”
“後來?”紀戎苦笑。“後來很簡單啊。就連定親都是我一頭熱,秦瑞卻一直有其他打算。先是舉家搬到京城,後來等我爺爺撒手人寰之後,他馬上就來信退婚了。”
沈彤這一次沒說話。
“其實我也不意外。秦瑞心氣高,一心要做人上人。像我這種對他前程沒有助力的女子,他鐵定是看不上的。”紀戎自嘲。“這樣看來,梁潯的確是最符合他條件的女子。然而他真的敢下手,這確實是我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