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醫院這邊。
“說起這個淨身的技術，和湯太醫你平時所做的那些手術不同。”權大人諄諄道。“這不是簡單割了就行的行活兒，不然同劁豬有什麼分別？”
湯傑利來了興趣。“哦？有什麼講究？我們鷹吉利為閹人歌手做手術就簡單的很，直接將兩個肉丸子一割，止血，就全部OK了。”
權大人搖頭：“你們這種手術在大胤是完全不合法的。淨身淨身，講究的就是一個幹幹淨淨，豈有隻取卵不殺雞的道理？”
湯傑利臉色微變，雙手本能地捂住關堅處：“啊？這麼殘忍？還要殺雞？那平時排泄的問題怎麼解決！”
權大人笑道：“所以你有所不知了，涉及到從古到今淨身的一係列精密的技術。不過湯太醫作為鷹吉利人，非我族類……像這種不傳之秘，本官到底應不應該透露給你呢。”
湯傑利一聽說“精密技術”，“不傳之秘”，當場來了興趣。“說吧！我湯傑利在大胤服務這麼多年，有功勞有苦勞，蹲過監當過官，早就把自己當成了大胤的一份子。”
權大人聽罷，讚同點頭：“說的也是。既如此，本官今日就與你好好說道說道……首先是淨身的資格方麵。這活兒不是誰都能幹的，更不是哪個立誌進宮的小夥兒自己就能找黑郎中做的手術。被朝廷查出私自淨身，是按律當斬的。”
湯太醫點頭道：“這樣也對。私自淨身風險大，且不好管理。”
權大人道：“就是這個理。現在有資格做淨身的，基本隻有三個地方。一就是你今天去的刑部大獄，這裏的淨身主要是針對犯人的一種懲戒，因此條件也是最粗放的，死亡率比較高。說白了就是資源有限，犯人不配好的，死了也就死了。”
湯太醫抖了抖：“好淒慘啊……”
權大人聳肩：“但是其他兩個地方就是正規的口子了。第一個是敬事房那邊，自古至今都是他們來主導此事。另外一個就是緝事署。他們進人都是走自己的口子淨身，流程不詳，比較神秘。本官剛好指導過敬事房的相關事宜，也比較了解。咱們今天就以敬事房的規範流程來給你掃掃盲。”
湯太醫一邊顫抖，一邊求知若渴地答了個“嗯”字。
權大人不知從何處拉出一塊板子，將陣地轉移到正堂中央，準備正式開講。
這個位置正好對著紀戎的辦公桌，搞得她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湯傑利巴巴跑過來坐下，還端了個小本準備筆記。
權大人清了清嗓子。“那按照正式流程，敬事房那邊首先準備的是相關器具。首先是後勤方麵，受術者需要一定的營養保證，還需要保暖防風。因此最好備下小米作為口糧，然後還要準備一間不透風的屋子，燒起火炕。”
湯傑利用鷹吉利特有的蚯蚓文草草記下些什麼。
“然後就是手術相關的器具了：首先是最重要的刀具。按照古代文獻的記載，淨身用到的刀具最多有十八種，但最近常用的一共四種。分別是‘同心鐮’，‘方便鏟’，‘挨著掉’和“無痛癢”。其中最常用的是方便鏟……曆史悠久，精準，鋒利，使用門檻較低。”
湯傑利擰起眉頭，似乎不知道這些專有名詞應該如何用鷹吉利文字翻譯。
“手術進行之前，首先要對受術者進行詢問，反複核對身份，淨身意願。核對無誤之後，將會由受術者簽字畫押，簽署一份‘淨身契’。簽好之後，受術者要提前一至兩天斷食，提前一日沐浴，以保證身體內外潔淨。等到淨身當日，先喝下事先熬煮好的臭麻水，以進入昏沉的狀態。”
湯傑利聽到“臭麻水”，忽然舉手提問“這種臭麻難道就是咱們生藥庫裏那種手掌一般的草藥？”
權大人點頭：“正是。而且本官知道你們鷹吉利人喜歡偷偷吸食臭麻煙，說是能看到刺激的幻覺。”
湯傑利臉紅：“您怎麼知道？”
權大人道：“你們鷹吉利的那位公使大人托尼·勞史，就是這副德行。臭麻是有毒的，沒想到你們竟然主動吸食，真是深井冰。”
湯傑利大囧：“我又沒吸……您接著說淨身。”
“除了臭麻水，還要準備局部麻痹的藥油，白蠟細針管或者麥秸稈，鮮豬膽，烈性醇酒。還有就是生石灰或者草木灰，以及一個大盆子。”
湯傑利繼續筆記。“草木灰和大盆子是幹什麼的？”
權大人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接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