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太醫嚇得直接飛了起來。“這麼多血嗎？”
權大人冷靜：“這好歹也是人體的一處命門，血自然是多的。但是處理好了，也不至於致命。”
湯太醫哆哆嗦嗦：“真是沒想到……”
權大人沒耐心地說：“真是的，你到底還聽不聽？要是實在害怕的緊，本官就不講了唄。”
湯傑利趕忙拍拍胸脯：“怕？我堂堂鷹吉利男兒，老海盜出身。世界上就沒有我怕的！講，講下去！”
權大人白眼：“這還差不多。接下來咱們講手術。小紀太醫，雖然你是男科郎中，但也可以聽聽，做做筆記。”
紀戎忽然被點名，心中疲憊不已。
“手術第一步是消毒，第二步麻醉。等受術者喝下臭麻水躺在床板上之後，要在局部先用烈酒消毒，隨後再塗上局麻藥油。這時候就可以動刀子了。”
權大人說著，開始在板子上畫一些極為抽象的示意圖。
“首先是球體部分。咱們俗話說‘探囊取物’，可以概括這部分的技術。必須明確的是，咱們絕對不做粗暴的手術，直接割除。而是要破開外皮，將其中的囊體取出。注意，手術的方法是在球體左右兩側各開一個深口子，然後讓受術者繃緊身體，以自身之力將囊體擠出。切不可直接用手去取，不然感染了就會產生敗血之症，人會死的很痛苦。”
湯傑利在筆記本上畫圖，一邊強忍驚異：“用自身之力擠出？？這怎麼做到？受術者此時極度痛苦，又要怎麼用力？”
權大人點頭：“你的問題非常好。讓受術者直接用力恐怕不能，因此要借力打力。可以事先準備熟雞蛋，或者條件差一點的可以用窩窩頭塞入受術者口中，讓他在痛苦中叫不出聲來。這樣力道自然會沉降到下半身，囊體也會一舉而出。”
湯傑利沉默了。
紀戎臉上微微抽搐地看著他，發現他果然在自己悄悄實驗。
片刻，湯傑利露出了然的笑容：“原來如此，我懂了。”
紀戎捂住臉。
權大人滿意，繼續講課。“按照流程，兩個囊體擠出後，要用新鮮豬膽切片，貼在傷口止血。”
湯傑利道：“這好像不衛生。”
權大人聳肩：“老方子。豬膽止血是各大醫書上寫的明明白白的方子，肯定是有效的。”
湯傑利皺眉，似有不服，但還是寫下了相關筆記。
“止血之後，咱們取卵的過程就基本結束了，剩下的就是重中之重，殺雞。這一過程在你們鷹吉利完全是空白，希望你好好聽，一定要學習到最準確的方法。”
“您請說，我都記下。”
“好的。殺雞之前要先在房梁上拴一根細線，綁住子孫根，使其盡可能保持伸直。這樣能夠讓手術視野盡可能準確。施術者此時要控製根部的根部，取方便鏟在手。這裏的刀法要注意快準狠。其中最重要的是準頭。”
“怎麼說？”
“位置是最關鍵的一步。如果掌握不好，割的太淺，容易導致留茬。所謂的留茬就是指沒有達到內務府指定的標準，殘留太長。反過來說，割的太深則更危險。一方麵容易導致大出血，另一方麵等傷口愈合期間容易造成內陷。最慘的會封住水道……你想想這滋味。”
湯傑利此時臉色蒼白，顯然感受到了那虛幻又真實的痛苦。
“退一步說，幸運點沒長死的人，今後一生都會麵臨撒尿呈扇麵狀的尷尬。這不是害人麼？”權大人搖頭道。“所以，既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淺。人家受術者拋棄了一切，承受這麼多痛苦來做太監，怎麼能讓他們受二茬罪。”
湯傑利連連點頭：“沒錯，太造孽了。上帝聽了都不忍心……”
“然後就是手術完成了。淨身結束後，首先要將白蠟針管或者麥秸稈插入水道中，權作暫時的排水口。不然傷口醃臢了影響恢複，還有可能死掉。手術後不能馬上靜臥，要先有人扶著下地走動，一個時辰之後在房中臥下。當天不能進米水，直到第二天才可以略略吃一些小米粥。此時最好還是不要多喝水，如果實在太渴，依舊喝臭麻水。既可以止痛，又可以利泄。等幾個月之後傷口愈合，就算是真正的太監了。此後入宮，一年一檢，如果發現有人‘春風吹又生’，立刻帶去補刀‘刷茬’，流程還是這樣……”
湯傑利聽到這裏已經是滿頭大汗。“天哪，這麼慘的手術竟然真的有人做？”
權大人沉靜道：“因為這個世界上不乏走投無路之人。有時候去了胯下之物，他們才能得一條生路。但是也有人是為了獲得權勢才走了這條路，這是個說不清的道理。”
紀戎聽著這句話，心頭泛起複雜的滋味。
“誰能說清這世間究竟什麼才是最殘忍的呢？”權大人收起板子。“是死去了更殘忍，還是活下去更殘忍？是淨身本身更殘忍，還是為了權勢而淨身更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