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犬正胡思亂想呢,那酒早就溢出來流到案幾上、流到文呈的腿上了……
文呈猛然睜開半開合的眼睛,直視那鹿犬的眼眸
——這個時候,可不能眨眼,否則就前功盡棄咧!
隻見文呈那眼眸:深邃、空洞、幽遠、冷冽……
那眼神,不會讓你感覺陰森、使你瑟瑟發抖;卻也讓你無法坦然對視。
很複雜,那眼神,是相當的複雜……
無欲無求、不喜不悲、無愛無憎、不怒不喜,任何色彩都包含在裏麵、卻又什麼情感都了無蹤跡……
直瞅的鹿犬心中忐忑、彷徨失措、不知該如何應對之時,文呈總算停止了磕案桌;幽幽地歎口氣:“去吧……”
那聲音,猶如來自幽冥地獄,虛無縹緲;
又好似:赦汝無罪,起來罷…
鹿犬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放下酒壺,嗖嗖嗖地竄下樓,跟樓下的隨從們吃飯去了——樓上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太特麼折磨人咧!
真真受不鳥!
鹿犬自此以後,夜夜失眠。
天天都在思索:當時,這文大人,到底是啥意思???
刀劍之威,不在於砍到身上那一刻;而是在於…高高舉起,卻總是不砍下來……
樓下的不怕樓上高跟鞋走路,就怕脫了一隻……另外一隻,等啊、等啊、等,它就是不落下……
太、太特麼煎熬咧!
…………
吃罷飯食,段八爺告辭而去……他業務多,還真沒空閑。
文呈領著倉曹苟大人、獄史張大人
——很多不太了解曆史的書友,和尚囉嗦兩句:一個相當於糧庫主任+半個財政局局長+所有儲備物資主任;一個是監獄長+看守所負責人+半個審訊室負責人。
三人並肩往縣倉走去,一路商議文呈需要的材料、人工、費用。
後麵跟著鹿犬,一直低頭思索著什麼…
可憐的娃…好歹也是三國名將,現在被文呈這個曆史盲,當狗狗一樣的收拾——就因為初見:
……你是我的初見
你那英俊的臉龐
那修長健碩的身材
讓我女友的發了癲……
你那衣袂飄飄
你那風度翩翩……
我,我要鼓起勇氣
大聲地告訴你:
你,真特麼讓我討厭!
文呈早就心裏暗自發狠:二爺我誓將這甘寧,禍禍成甘蔗
——還是彎的那種。
…………
到了縣倉通道口子,那倉曹苟大人、縣獄張大人,拱手與文呈作別,自去準備一應之物。
文呈領著愁眉不展、低頭思索的鹿犬,進了縣倉。
院子裏,周、鄭兩家,正在卸車。
小家小戶,幾個包裹、一些盤盤碗碗、幾條被褥,便是全部家當了:拾掇起來倒也迅捷。
伍艮在一旁,指揮卸下來的物品堆放。
周、鄭兩家老老少少,見了主人,急急地就要下跪行禮;文呈大喝一聲:“止!”
驚的身後的鹿犬,被這猝不及防的斷喝,嚇的差點跳起來。
舊倉中一應俱全,住房、灶房、茅廁……
擺上被褥、鍋碗。就能拎包入住。
安頓好眾人,文呈叫過伍艮,仔細吩咐了一番;又讓伍艮去縣寺裏,知會縣丞、縣尉一聲。
趕走了看門的蒼頭。
當天晚上,舊縣倉失火……
據漢安縣誌記載:乃是心懷不忿之凶徒,縱火報複。
當夜兵勇連同縣倉值守之人,奮力撲救;
縣寺裏,孔縣尊就該事件,做出了……
縣寺賊曹,帶領所屬求盜、捕役們,連夜破獲了這次惡性案件。
倆惡徒,於當晚,畏罪自殺……
(古代宗族很強勢,如果一個人被趕出了宗族、被宗族除名了的話,這個人基本上就不用混了。
尤其是士林之人,無論你身居多麼高的官位,一旦被人攻訐“忤逆”、“不尊重族人”,你立馬得身敗名裂。
甘寧成天惹是生非,其家中族長,就是以“族譜除名”來警告甘寧。故此,八爺那兩個字,比念“緊箍咒”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