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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北疆之夜(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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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慕點頭,臉上盛滿了自信的傲然之氣。

這夜,月冷蒼穹,霜風呼掠。

敵方以為趙慕會先攻平城,卻沒料到他夜襲平城附近的東西兩城。東西兩路大軍一如飛鷹展翅,急行攻打城池大門,直搗叛軍行轅,攻勢迅猛。東路遇到抵抗,然而,守將在睡夢中被屬下驚醒,驚駭之下倉促組織駐軍抵擋大軍攻勢,陣腳大亂,潰不成軍。最後,叛變的守將見大勢已去,自戕身亡。西路未遇抵抗,那副將見是趙慕帥旗,果斷地斬殺叛變的守將,打開城門迎接。

一夜之間,兩座城池易主,被迫叛變的駐軍欣然歸附趙慕旗下,戰火並未殃及無辜百姓。

這些都是後來皓兒從將士口中聽來告訴我的。這夜,東西兩路大軍所向無敵,沃陽兵力卻空虛,隻有三萬將士駐守。

我為趙慕穿戴齊整,送他離去,便再也無眠。

我站在寢房前的廊上,思緒萬千,想著他會不會不小心受傷,念著他能否順利攻下兩城。

天穹高廣,濃夜詭秘,狂風如嘯,我冷得渾身發抖。

北疆的秋季竟是如此寒涼,北疆的夜風竟是如此刺骨。

回房就寢,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聽見一陣陣的嘈雜聲。我側耳傾聽,越聽越覺得外麵的聲音不對勁。聲勢漸大,皓兒也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問:“母親,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我正要安慰他,他又道:“不對,外麵打起來了。”

我也聽出來了,嘈雜聲中夾雜著馬蹄聲、廝殺聲、喊叫聲、金戈聲,不一而足。

皓兒一骨碌爬起來,睡意全消,“母親,大事不妙了,有敵襲。”

我火速起身,把衣袍扔給他,自己也迅速穿衣。

砰砰砰,震天響的敲門聲,緊接著是一男子急促的聲音,“扶疏姑娘,有敵襲。”

皓兒一邊綁著衣帶一邊跑去開門,“何人來襲?”

“我是沃陽守將孫淮,我等遵侯爺之命護衛你們。”

“公主呢?可安全?”我急切地問。

“公主由副將護衛。”孫淮道,“現下正趕往東門。”

孫淮是三大五粗的武將,據聞誓死效忠睿侯,不過勇猛之外欠缺了點兒謀略。

我拉著皓兒隨著他趕往西門,問:“現下是誰抵禦敵襲?是不是匈奴呼衍部突襲?”

孫淮應道:“正是呼衍部,領頭的是呼衍部族長的小兒子呼衍哈別。”

一列士兵簇擁著我們前行,出了行轅,映入眼簾的是令人心驚膽戰的景象:沃陽的夜空已被肆虐的大火燒透,濃煙滾滾,遮天蔽月;城裏城外、黑暗深處湧起陣陣喊殺聲、刀劍激撞聲、鐵蹄呼嘯聲,各種聲響灌入耳中,震耳欲聾,心神俱震。

滿城驚亂,那駭人的危險似乎就在下一刻撲麵而來,野蠻的鐵蹄踏碎血肉之軀,無情的冷箭射穿腦袋,凶悍殺戮,血腥滿地。

“呼衍部多少人馬?城中駐軍三萬,怎麼如此不堪一擊?”我深覺有異,厲聲問道。

“呼衍哈別素有‘狂風戰神’之稱,此次夜襲,所率騎兵應該是兩萬。”孫淮氣急敗壞道,想來也是不甘心做一個棄城奔逃的守將,“軍中一定有人和呼衍部暗通有無,呼衍部這才踩著時辰突襲,裏應外合之下,踏平沃陽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沃陽剛剛收複,想不到竟然還潛藏著變節的叛徒。

以趙慕之過人才智、用兵之道,不可能料不到兵力空虛的沃陽會成為呼衍部夜襲的一塊肥肉,如果料到了,那麼他究竟想幹什麼?眼睜睜地看著沃陽再次落入匈奴人之手?還是他有後招?他的後招又是什麼?

孫淮催促我們快走,若是被呼衍部撞個正著,就無法脫身了。

“孫將軍,三萬駐軍,現下傷亡多少?”我突然止步,望向濃煙遮蔽、火光衝天的行轅。

“我奉命保護你們二位,抵禦之事,暫由小將負責,因此我不清楚。”孫淮奇怪地看著我。

我主意已定,將兩根手指放入口中,使勁吹響。

哨聲尖銳,刺破喧囂夜空。

片刻,鐵蹄震地,潮水般呼嘯而來。孫淮和身後眾士兵定睛望著十八騎以雷霆之勢狂奔而來,黑甲鋼盔,氣勢磅礴。

果然,我沒有猜錯,趙慕沒有帶走十八黑甲精騎,而是將他們留在沃陽保護我和皓兒。

“孫將軍,傳令下去,豎起帥旗,集結散兵抵禦匈奴,我們誓與沃陽共存亡。”我望著孫淮,一字字慷慨道。

“好!誓與沃陽共存亡!”孫淮愣了須臾,豪氣頓生,舉臂高呼,眾士兵皆高聲附和。

十八黑甲精騎紛紛勒馬,首領左越恭聲問道:“您有何吩咐?”

我仰頭望定他,目露嚴厲,“爾等奉侯爺之命保護我,是不是?”

“是!”左越冷聲道。

“我的命令,爾等聽是不聽?”我揚聲道,在原先的嗓音裏揉入些許鏗鏘之意。

左越與其餘兄弟對望一眼,朗聲應道:“但憑吩咐。”

心念急轉,我想起師父曾經對我說過,戰前鼓舞士氣異常重要,若能煽動戰士的熱血意氣,便能讓他們奮勇殺敵。於是,我措辭道:“爾等都是睿侯旗下的英勇戰士,今夜匈奴夜襲沃陽,欺人太甚,即便睿侯不在,我們也不能毀了睿侯的軍威、敗了自己的勇猛聲名。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更不能棄城逃命,我們要高舉帥旗,誓與匈奴人拚戰到最後一口氣,爾等願意與匈奴賊人奮戰到底嗎?”

十八黑甲精騎齊聲喊道:“願意!”

利箭飛射,一個個匈奴人掉馬落地。

刀光森白,頭顱衝天飛起,血濺三尺。

殺伐,火光,熱血,鐵矢,長刀,一幕幕慘烈的殺戮景象,一具具被鐵蹄踏過的屍身,血水橫流,觸目驚心。寒冷的夜風中,刀光劍影疾速地交織成有組織、有力量的反撲。

廝殺聲此起彼伏,整個沃陽似已落入呼衍部之手,可是,我不會讓呼衍哈別輕易得手。

十八黑甲精騎開道,所到之處難遇敵手,匈奴騎兵也不敵他們精湛的箭術與武藝。他們已經殺紅了眼,箭鏃百發百中,穿胸而過。或是與匈奴人近身相搏,寒光閃處,手起刀落,匈奴人立即斃命。

孫淮命人召集散兵遊勇,隊伍越發壯大,約有一萬之眾。

行轅前,匈奴鐵騎列陣,馬鳴風蕭蕭。

當中者,白馬黑衣,高傲凜然,頗有氣勢。不過相隔甚遠,我瞧不清楚他的麵目。

“那人便是呼衍哈別。”孫淮粗聲道。

我點點頭,心中已有計較。

一萬勇士,士氣低落,對陣呼衍部一萬餘精銳騎兵,勝算很小。

火光明耀,照得行轅前整個空地恍如白晝。

對陣中,忽有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躍入我的眼睛,那身影隱入呼衍哈別的身後,好像害怕被人看見似的。我對孫淮道:“那人鬼鬼祟祟的,你看到那人了嗎?”

“原來是他,林標。”孫淮恨恨道,咬牙切齒,“虧我還命他抵禦匈奴突襲,我這不是引狼入室嗎?我竟看錯人了……”

“他和呼衍部裏應外合?”我驚道,林標就是抵禦匈奴入侵的小將。

想想也是,如果林標沒有與呼衍部暗中勾結,怎會藏身敵方?又怎會刻意躲避?若非他與呼衍部裏應外合,匈奴鐵騎夜襲沃陽又怎會如入無人之境?

我側眸看向左越,在他耳畔低語兩句,他點頭,麵上似有讚許之意。

我又問孫淮:“呼衍哈別有何喜好、弱點?”

孫淮尋思道:“弱點嘛,不清楚,不過呼衍哈別最喜南下擄掠,我聽聞他還喜歡烈酒與美人。”

烈酒與美人?我勾唇一笑,心中豁然敞亮。

兩軍對陣,箭鏃爭鋒,長刀光寒,局勢一觸即發。

“沃陽已被我掌控,你們速速就擒。”呼衍哈別渾厚的聲音隨風飄來,話語中帶有調笑的意味。

“呼衍哈別,誰勝誰負還未可知。”孫淮反擊道。

呼衍哈別縱聲狂笑,“匈奴勇士以一敵三,你們隻剩一萬將士,如何與我拚?”

我揚聲冷笑,“以寡勝多,向來是趙國勇士擅長的作戰方式。”

聞言,呼衍哈別將目光鎖定在我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他一聽我這清脆的嗓音,必定料到我是女子。

“想不到趙慕軍中還有女子。”呼衍哈別驅馬前行,立定於匈奴騎兵陣列之首。火光照耀下,白馬黑袍,他彪悍的體格與粗獷的容貌清晰顯現。他笑道:“而且是頗有膽識的女子。”

“匈奴女子不也可以騎馬縱橫草原嗎?趙國女子便不可以嗎?”我笑盈盈道。

“可以,當然可以。”呼衍哈別饒有意味地笑。

突然,匈奴騎兵中引起騷動,似是一人中箭落馬。

呼衍哈別扭頭看去,麵色瞬間陰沉下來,“誰放箭的?”

我與左越低語,就是讓他命人暗中放冷箭射殺叛將林標。

我驅馬出列,揚起下頜,“是我命人放箭的,如林標此種不忠不義之人,留在世上也無用,睿侯絕不容許將士變節叛變,對叛將絕不會心慈手軟。”

“睿侯有命,叛者斬首示眾,誅三族。知錯能改者,既往不咎,仍是好兄弟。”冷風中,孫淮高聲呼喊,恩威並濟。

啪——啪——啪——

呼衍哈別拊掌,抬起右臂,“趙國女子,氣勢驚人,敢問你是趙慕什麼人?”

“我與睿侯非親非故,孫將軍是我義兄。”我應道。

皓兒拉拉我的衣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孫淮與左越更是驚訝不已。我但笑不語,心知呼衍哈別對我已有濃厚的興致,接下來便要伺機行事了。

呼衍哈別道:“孫將軍有妹如此,可喜可賀。”

他料定我們大敗而逃,怎麼也想不到我們會重整旗鼓,回到行轅與他對陣,而且竟然還有一個身份可疑的女子挑釁他,他自然更是饒有興趣。

我道:“呼衍哈別,睿侯早已料到你會夜襲,不到半個時辰內,睿侯大軍就會回援沃陽,若你不趁早離去,沃陽便是你葬身之地。”

身後響起鐵甲相擊的輕響,將士們有些騷動,而匈奴騎兵也有了動靜。看來,趙慕的威望在北疆一帶根基穩固,匈奴騎兵也畏懼於趙慕的軍威。

呼衍哈別狂肆地大笑,凜冽霜風中,他的笑聲渾厚開闊、意氣縱橫。

笑畢,他的目光狠狠地盯在我臉上,“你以為我怕了趙慕?”

我感覺得到他的目光淩厲如刀鋒,扯高嗓音,“你自然不怕睿侯,你的兄弟也不怕,隻是我很可惜,今夜你們必將喪命於此。”

我淡淡一笑,閑閑道來,令人覺得真真假假、高深莫測。

“我呼衍哈別縱橫草原十餘年,會怕了一個趙慕?怕了你一個女娃?”呼衍哈別再次狂笑,振臂一揮,呼喝道,“兄弟們,舉起你們的長刀和弓箭,對準趙國弱兵,一個都不能放過!帶著他們的頭顱回去盛酒喝,搶走他們的刀劍回去給孩子們玩耍,兄弟們,殺!”

“且慢!”我舉臂,悠悠喊道。

“你還有何話說?”他略有驚異。

“有兩句話,我想私下裏與你說。”我故作神秘,“你我徒步行至中間,不帶兵刃,不帶隨從。”

“你想說什麼?”呼衍哈別似有懷疑,更有興趣。

“我手無縛雞之力,莫非你怕我殺你?”我譏誚地嘲諷。

“好。”他豪爽地應下,下馬行來。

“母親,小心。”皓兒低聲囑咐我。

孫淮阻止道:“呼衍哈別勇猛無敵,你不能去,太危險了……”

左越也勸我,“我等奉侯爺之命保護你,你不能獨自前往……”

我躍下馬背,笑望著他們,對左越低聲道:“無須擔心我,待會兒我伸出三根手指,你們便立即衝過來。”

左越無奈點頭,我轉身邁步,一步步走向正中央的呼衍哈別。

他沉沉站定,穩如山嶽,一眨不眨地瞪著我。夜風蕩起他披散的黑發,他微微眯眼,黝黑的麵孔迥異於神州子民,方臉,濃眉,厚唇,典型的漠北草原男子粗獷豪邁的氣概。

我是扶疏,不是寐姬,粗布衣裳,沒有發飾,隻以一條絲帛綰著長發,左臉頰仍有可怖的傷疤,絲帛遮麵。此時此地,鮮少有人知道為什麼我要如此裝扮。

呼衍哈別見我如此神秘,頗有興味地打量著我。

越來越近,我伸手撫著臉頰,以絲帛用力揉搓著,擦淨臉上的藥膏,恢複我本來的麵目。

呼衍哈別眼睛一直,驚異地盯著我,目光中夾雜著不可思議與貪婪。

我在他麵前立定,他拉回自己的魂魄,笑得意氣風發,“想不到挑釁我的竟是一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