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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情醉驪宮(1 / 3)

夏日過盡,秋風乍起;日月如梭,寒氣襲人。

公孫玄每日授業,皓兒聰慧,進步神速,不到半年,對秦國數百年基業了如指掌,對天下形勢認知清晰,對秦國軍政見解獨到。公孫玄道,假以時日,皓兒的成就無可限量。

皓兒有如此進步,公孫玄功不可沒。

算算日子,蒙王後禁足已有半年,然而秦王不開金口,蒙王後也不敢擅自解禁。

蒙天羽懇請秦王去看看蒙王後,秦王這才下令撤去陽碩殿的侍衛。

蒙王後解禁後會不會立即反撲,我不知,不過無情已在宮中各殿安插耳目,稍有異動,他便能得到風聲。這半年來,嬴蛟按兵不動,不為母後求情,也沒有對我有何不利。

尋劍那會兒,我雖是女扮男裝,但是嬴蛟必定認得我就是扶疏。他沒有向秦王說我與趙慕之事,極有可能是聽從蒙王後的囑咐,待我勢微之時,再揭發我與趙慕的私情,便可事半功倍。

蒙王後一解禁,我倒要時刻準備著應對,處處小心,提心吊膽。

近日來大雪紛飛,天地皆白,整個王宮銀裝素裹,寒氣砭骨。

我對秦王說近來頗為倦怠,想去驪宮靜養幾日。秦王欣然應允,命八百精衛送我前往驪宮。

儀仗煊赫,侍從如雲,旗幡招展。

天際琉璃,日光稀薄,積雪半融,道上又濕又滑,分外難行,因此,隊伍行進很慢,我的心情更為寥落。

我命桃夭牽來魅影,棄車策馬,揚鞭直奔驪山。

身後傳來桃夭、重南與精衛首領的喊叫聲,我不理會,兀自催馬馳騁。

寒氣逼來,臉頰刺痛,雙手如割,寒氣從縫隙處鑽進身子,冰冷了肌膚。然而,縱馬飛馳無比快意,釋放了鬱積心中的悶氣,更令時常緊繃如弓的身子放鬆下來,享受日月精氣的撫摸與洗滌。

八百精衛被我甩得老遠,身後卻突然傳來嘚嘚的馬蹄聲,以一種囂張的氣焰敲擊著大地。馬蹄聲越來越近,我不由得好奇,精衛中竟有如此神駒,隻怕腳力比魅影更加神速。

回眸望去,我驚愣,純黑神駒上的人竟然是無情。

他趕上我,大聲道:“慢點兒,積雪未融,容易失蹄。”

我笑問:“你這馬為何如此厲害?打哪兒來的?”

“你的魅影與我的追命同是馬氏牧場的好馬。”

“當真?那我們比試比試。”

未及他出聲,我狠厲地揚鞭,率先衝出。

無情亦催馬趕來,與我並肩齊驅。

魅影與追命腳力相當,快如閃電,迅如鬼影。

疾風呼嘯,雖然手足冰冷,身上卻熱乎乎的,暢快淋漓。

半年來,我貌似榮寵尊貴,卻並不開心,總覺得壓抑煩悶。秦王待我很好,但是君恩難測,說不定不久的將來,我會再次失去一切,甚至連命都賠上,於此,教我如何對他產生情意?再者,當年秦王將我送到吳國,今年又棄我一次,我不怨恨他已是寬宏大量,要我對他日久生情,那是絕無可能。

日日對著秦王,虛情假意,強顏歡笑,偽裝溫柔,我又怎能開心快樂?

不如離開王宮,紓解一下心中的悶氣。

我快馬加鞭,超過無情,接著將手中的一枚銀針紮入魅影,魅影驚痛,前蹄仰天,淒慘嘶鳴。緊接著,魅影狂性大發,我故作無法控製魅影,在馬背上東倒西歪。

果然不出所料,無情快馬趕來,伸臂緊攬在我腰間,提身一躍,飛出小道,滾落在地。

天旋地轉,我被他緊緊抱著,在地上滾了幾下才停下來。

“如果你有何損傷,那該如何是好?”無情氣急敗壞道,麵色鐵青。

“我知道你會保護我,我不會有什麼損傷。”我靜靜地望著他,他就在我身旁,手臂仍然護著我,不讓我受傷。

他軒眉,緩了麵色,“寐兮,我會拚盡一切保護你,可是畢竟人力有限,我不想有遺憾。”

我想對他說:無情,我是故意的,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仍然愛我如初。

可是,我終究沒有說出口,隻是淡笑著望他,望著他堅毅有型的臉,望著他情意閃動的黑眸,望著他滿臉的疼惜與愛護。

銀白天地裏,我與他緊緊相擁,彼此的氣息漸趨灼熱。

他回過神,紅著臉起身,伸臂拉起我,不敢看我。

我問:“你怎麼會在八百精衛裏?”

“我對王上說近日身子不適,在家休息三日。”

“摘了麵具,這些精衛就不知道你是宮中的衛尉,是嗎?”

無情點頭,“我不放心你一人來此,不過你放心,宮中一切,我已打點好,皓兒不會有事。”

魅影與追命已經回來,在一旁交頭接耳,親密無間。

我與無情相視一笑,各自上馬,往驪宮馳去。

驪宮建在驪山上,峰巒疊嶂,山勢迤邐,若是春秋時節,樹木蔥蘢,景物秀美。值此隆冬之際,隻見蕭疏肅殺,滿山荒涼。

玉廊連闕,飛簷重閣,碧瓦黛牆間,有輕渺的白霧嫋嫋升騰,恍若仙境。

那是湯泉所散發的氤氳水霧,疑似仙氣,令人神往。

用過膳食,天色還早,可我已迫不及待地下湯泉沐浴。

桃夭與重南備好一切,揮退侍從,侍立一側。建於山野間的青蓮湯綢幔飛揚,寒風凜冽,浸在溫熱的湯泉中並不覺得冷,隻是肩頭有些嗖嗖的涼意。

四周寂靜,看不到一個人影,八百精衛散布驪宮各處,侍從也遠離青蓮湯,剩我孑然一身,光溜溜的毫無羈絆。

麵頰微燒,遍體舒暢,那些鬱積的煩悶之氣一掃而空。

我緩緩閉目,浮現腦中的是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那撩人心懷的微笑,那傲岸不群的氣度,那深若靜淵的目光,無一不是眷戀。如今卻是水月成空,再無續緣的可能。

仿佛有無數銀針刺入心口,細密的銳痛逼得我快要發瘋。

雙臂一揚,水花四濺。我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溢出。

淚流滿麵,之後,內心幹涸。

從湯中起身,重南進來服侍我穿衣。

“大膽!此乃湯泉重地,還不速速退下?”高牆之外,桃夭怒喝一聲。

“卑職奉夫人之命前來,有要事稟奏。”

無情很準時,雖不知我為何邀他來此,不過他不會拂我的意。我揚聲道:“讓他進來吧。”

片刻,桃夭領著無情進來,我冷冽道:“我有要事與他相商,你們暫且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桃夭與重南應諾退下,偷偷地看了無情一眼,神色間頗為疑惑。

門掩上,無情垂首恭聲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行至他麵前,緩緩一笑,“無情,此時沒有旁人,無須拘禮。”

“你貴為夫人,我隻是一名護衛,在此處相見,終究不妥。”他抬眸,眉宇間分明藏著憂慮。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桃夭與重南忠心可靠,不會亂嚼舌根。”我柔和道,“倘若她們膽敢泄露我與你之事,她們的家人必定不得好死。”

無情略有吃驚,我想他必定吃驚於我的心狠手辣。以往那個心地柔軟的寐兮,早已消失不見,秦王宮中的鳴鳳夫人,滿手血腥。

是什麼令我改變至此?是王宮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嗎?是蒙王後與露初夫人的陷害、秦王曾經的不聞不問嗎?是宮人的欺負嗎?是皓兒中毒、差點兒賠上性命嗎?

也許,通通都是。

回宮後所遭遇的一切,教會我:要活下來,要活得有尊嚴,必須成為人上人,必須心狠手辣,必須事事洞悉先機。

轉眼間,心頭滾過數念,我再看無情,他疼惜地瞅著我,“寐兮,你變了。”

“是的,我變了。”我輕歎,“唯一不變的,隻有你。無情,在你麵前,我不是鳴鳳夫人,而是寐兮,是雅漾,永遠不變。”

“你並不快活。”

“我已無法回頭。”

我哀傷地望著他,眼前的男子,我在哪裏,他便在哪裏,總是追隨在我身旁,為我出生入死,為我付出一切,不求任何回報,隻知默默付出。這般癡情,世間少有,實屬難得。

這半年來,喜歡自在如風的無情,為了我,心甘情願地困在王宮;為了我,戴上麵具,舍棄天殘劍;為了我,在宮中想盡一切法子籠絡王宮諸門屯兵,培植勢力,安插耳目,以保我與皓兒的安全。

做盡一切,都隻是為了我,都隻是因為喜歡我,我豈能不感動?

我伸指撫上他的臉頰,輕輕揉撫,“隻有與你在一起,我才會開心一些、自在一些。”

無情受不住我的誘惑,眉宇一緊,“若無要事,我先行一步。”

他急於離去,是因為他無法確定我的心中有沒有他。我摟住他的脖頸,望定他,“無情,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若我改變心意,我會告訴你。”

“記得。”無情驚喜交加,滿目欣悅,“你是說……”

“嗯。”我頷首,指尖揉著他的耳垂。

刹那間,他的身子一僵,臉孔緊繃,堅忍著什麼。

我望見他眼中的欲念,緩緩閉眼,期待著。

然而,他沒有吻我,也許他不想被人撞見、壞了我的名節,也許他想在以後毫無羈絆的時候再與我成其好事,也許他是嫌棄我……雜念紛亂,我睜開眼,不經意間,有柔軟的唇輕觸我的唇,有點兒笨拙,有點兒顫抖。

我摟緊他,吮吻他的唇。

從清風徐徐,到狂風驟雨,唇齒的糾纏越來越熾熱,鼻息的交替越來越急促。

無情沉醉地閉上眼,渾然忘我,雙臂如鐵,將我攬得死緊。綿密的吻一點一滴地虜獲了我的氣息,一分一寸地融入我的心間,令我再也無法將他移除。

炙熱得快要窒息,我幾乎融化在他的熱吻中,灰飛煙滅,天旋地轉。

我略略推開他,手滑至他的腰間,啞聲呢喃,“無情。”

無情一笑,心醉神迷,“寐兮,我很慶幸,我終於等到了。”

護衛服飾在身,無情再不是山野間隱居的劍客無情,而是秦王宮衛尉夜梟,不苟言笑,無端縈繞在周身的冷酷之氣懾人魂魄。雖無趙慕的絕世姿容,卻也有獨特的誘人之處,無情的好,需要慢品才能品出味道。

我解開他腰間的袍帶,他握住我的手,“我離開太久,其他人會起疑。”

“我是秦王的女人,更是天下人皆知的豔姬,你是否嫌棄我?”我低聲問他。

“若是嫌棄你,我便不會一直在你身旁。”無情揉著我的臉,眸光暗沉。

“無情,此時你若離去,便離開鹹陽,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我冷冷道,硬起心腸。

他錯愕地凝視著我,不明所以。

我拂去他的手,扣住他的袍帶,“你可以選擇,離去或者留下。離去,你便是嫌棄我,你我永不再見;留下,你我永不相負。”

無情麵色微變,狠狠擰眉,低沉道:“你一直都知道,我無法抗拒你。”

我笑,為他寬衣解帶。他抱起我,放在床榻上,輕輕地解開我身上的裘袍,目光觸及我的身體時,那雙黑眸凝聚著濃得化不開的情熱與驚豔。

他俯身吻我,從眉心一路吻下,滑至胸脯,那靈滑的舌點燃了我的身子,我在他的撫觸下溫柔似水、熾熱如火。床榻上錦綢鋪展,輕裘柔軟,綢幔在寒風中飄揚,在眼底漸成朦朧的彩霧。寒意掠至身上,我微微發抖,情不自禁地抱緊他。

“寐兮。”無情嗓音低啞,深眸微醉,似乎仍然克製著自己。

“叫我雅漾。”我柔聲道,半是命令,半是誘惑。

“雅漾……”他在我耳畔低語,大手揉在我的腰間。

他掌心的粗糲感帶起一種深深的悸動,遍體發燙,我不安地扭動著,撫上他的背,輕輕劃動。他熱切而無措地望著我,身子有些戰栗,狂亂的黑眸幽深如淵,仿佛湧起一陣旋風,將我整個兒卷下深淵,與他一同墜落,生死纏綿。

膚色黝黑,寬肩窄腰,身子精瘦而又結實,後背前胸上布有多年的舊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這副身軀蘊藏著巨大的力量,爆發之後會焚燒一切,即便是灰燼,也會灰飛煙滅。

曲起雙腿,我期待地望著他,無情陡然沉腰,瞬間充實了我。

空虛倏忽消失,那種緊實的感覺,令我有些愕然,有點兒熟悉,卻換了一個人。

趙慕,是心痛地離別,絕望之痛。

無情,是什麼?

我困惑,感動多一點兒,還是喜歡多一點兒?

感動,喜歡,依賴,或許都有。

何時開始喜歡無情的?我也不知。半年來,每次在榮華殿碰麵,見他為我奔波勞碌,見他日夜為我憔悴,見他為我如履劍叢,憐惜之情溢滿心間。或許,喜歡便是從憐惜開始的。

短短一世,也許明日便會喪命,我不想讓無情對我的愛有遺憾。這樣癡情的男子,我不該辜負,現在是,以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