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潤臉黑如炭。
其他幾個孩子見夥伴撞了人，被撞的人又是一個華服錦帶的貴人，驚得魂飛魄散，眼珠子瞪得老大，哇呀一聲，作鳥獸散。
沈潤見狀，臉色更黑。
他繃著臉看著那個撞了他的男孩，心想這孩子眼珠子這麼大，眼神到底是有多不好，還沒黑呢就能拐著彎撞人。
男孩不過五六歲，有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胖嘟嘟的，穿著厚厚的襖，戴著棉帽，臉頰凍得通紅。他還保持著摔坐著的姿勢，一臉驚恐地望著似乎很凶的沈潤，似乎嚇呆了。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扁起肉呼呼的嘴，金豆豆劈裏啪啦往下掉，他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坐在地上，仰著脖子，對著放聲大哭。
沈潤被嚇了一跳，他同樣驚呆了。
男孩像一隻翻了殼的烏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眼淚一塊流。
路過人的見狀，都以為是男孩衝撞了貴人被教訓了，紛紛惋惜地搖頭，之後繞著走開了。
晨光覺得好笑，她哈哈大笑起來。
她響亮的笑聲讓沈潤的臉更黑。
這子簡直是哭精轉世，坐在地上哭個沒完，也不嫌寒冷。
沈潤等了一會兒，見那孩子越哭越響亮，深感無奈。他走過去，蹲下，將那個胖子從地上拉起來，一邊板著臉訓斥：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
一邊仔細檢查了男孩沒有摔傷。
男孩被他嗬斥了一句，喉嚨嚇得一個咕嚕止住了哭泣，不敢再出聲，眼淚汪汪地望著他。
沈潤檢查完了男孩沒有受傷，在他的屁股上用力地打了一下，教訓道：
“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回家去，不知道爹娘會擔心嗎，快回家！”著鬆開了他。
男孩顯然是受到了驚嚇，被鬆開了，如蒙大赦，轉身，撒丫子往橋那頭跑。都快跑到橋下了，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了沈潤一眼，沈潤正看著他，於是他又跑回來，將一個東西塞進沈潤手裏，轉身，又撒丫子地跑走了。
沈潤微怔，低頭看手心裏東西。
“什麼東西？”晨光湊過去，好奇地瞧。
是一串男孩常玩的一摔就會響鞭炮。
晨光不認得這東西，沈潤卻認得，他將鞭炮往地上一摔，發出啪地一聲巨響，把過路的人嚇了一跳，也把晨光嚇了一跳。
晨光瞪了他一眼。
“走吧，變風了。”沈潤，轉身往回走。
晨光跟上他。
兩人下了橋，往回走，穿過仍舊熱鬧熙攘的街市，沈潤牽著晨光的手。突然，沈潤鬆開了晨光的手，獨自向前遠處走去。晨光愣了一下，見他停在一個攤子前，就沒跟過去。
不一會兒沈潤回來了，他在她麵前站定，攤開手心，在他的手心裏，靜靜地躺著一朵庶民女子常佩戴的頭發，大概就是她之前好看的那種，用粗布混合漿糊黏成的花，做工粗糙，染色也不均勻，即使染成了喜慶的紅色，還是能夠看出粗布的紋路，遠看還行，離近了看確實沒什麼好的。
晨光盯著沈潤手心的花，目光裏開始流露出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