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放在她的手上,她早就沒了力氣,他不太費力就把她掩住臉的手拉開了。
她應該是不怎麼清醒的,但她知道掙紮,可她沒有力氣掙紮,於是她躲閃地低下頭。
她今是沒來得及遮住臉,還是她發作時嚴重到無法遮住臉,沈潤並不清楚,麵對這樣一張血肉模糊令人驚駭的臉,就是違心都沒辦法出“好看”。
她能讓司淺看她狼狽的樣子,卻不肯讓他看,他到底該往讓他高興的方向解讀,還是該往讓他覺得生氣的方向解讀?她這究竟是在意他不想讓他看見她狼狽的樣子,還是她把他排除在外根本就不信任他?
他握住她滿是血痕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身上甘甜的氣味是此時的她無法抵抗的,他的氣味讓她嗜血的本能越發強烈。
在先前那一瞬短暫的、也許可以被稱作“清明”的時刻過去後,她又一次陷入混沌中。
她遵循嗜血的狂性,將嘴唇慢慢地湊近,微涼的嘴唇埋進他的頸子裏。
沈潤有一刹的哆嗦,他似乎感覺到了她尖銳的牙齒。
她尖銳的牙齒刺破他的皮肉,血管,不是特別疼痛,但是他聽到了她野獸一般大口吞咽的聲音,這聲音在寂靜的石殿裏被無限放大,異常恐怖。
沈潤聽到了胸腔內他響亮的心跳聲。
各種不正常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沈潤突然覺得有點惡心,是對這種不正常的場景下意識的惡心感,是身體上的反應。
同時他又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
他感覺他飼養了一個怪物,用他的血,而這是不正常的,是不應該發生也是不應該存在的。
吞咽聲響在耳畔,他開始微微暈眩。
她的吞咽聲讓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此時他的想法不算太明確,但確實有那麼一瞬,他擔心她會停不下來。
好在,終於,她停了下來。
她像是將全部的精神力都用在了對鮮血的渴望上,此時她的精神力已經消耗殆盡,在嘴唇離開他的脖子後,她便沉沉地昏睡過去。
沈潤接住了她終止亢奮突然軟下來的身體。
他將扔在一旁的鶴氅撈過來裹在她身上,目光在沾染了血液的毛領上瞥了一眼,他皺了一下眉。
他坐在玉台上,將她摟在懷裏。
他抬起頭,環顧著血腥味濃鬱的石殿,此處清冷陰森,像極了真實的地獄,不似傳中顯而易見的恐怖,卻讓置身其中的人感覺到了屬於死亡的腐朽與陰寒。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她唇角殘留的血跡上。
他怔了一下。
想象和親眼目睹終是不同的。
沈潤的心裏是不出的別扭。
僵硬了良久,他還是抽出了帕子,輕輕擦拭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