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完了上來的菜,韓雷和李梅梅幾乎是倉皇而逃。
侯彥霖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結完賬後把燒酒抱在懷裏,然後一邊摸著貓背,一邊笑眯眯地送客:“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這語氣和神態,哪裏有半分大少爺的樣子,分明就是個市儈狡詐的小老板。
燒酒十分嫌棄道:“走開,別用你那沾滿庸俗銅臭的髒手玷汙本喵大王高貴純潔的毛!”
侯彥霖低頭看它,虛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燒酒:“啥?”
侯彥霖斂去笑意,一本正經道:“其實我是下凡的神仙,可以淨化身上的汙濁之氣。”
燒酒睜大眼睛:“你騙傻子呢你?”
侯彥霖空出一隻手,湊到它麵前,正色道:“不信你聞。”
看他說得這麼認真,燒酒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湊上去。
可它的鼻子剛碰到對方的指尖,那人就突然展開大手,整個手掌覆在了它那張愁苦的扁臉上,像是給它戴上了一麵人肉嘴罩。
侯彥霖沒心沒肺地嘲笑道:“哈哈,蠢貓。”
“……”燒酒怒而炸起,揮舞著兩隻前爪撈著空氣,“喵了個嘰的,今天貓大爺不把你抓個稀巴爛,我就不姓燒!”
就在一貓一人鬥得正開心的時候,店裏又來了新的客人。
“應該就是這裏了。”
聽這聲音有點耳熟,侯彥霖抬頭望去——隻見來客是兩人,為首的是一個氣質溫潤的中年男子,穿著件駝色大衣和黑色毛衣,脖子上圈著暗色方格的羊毛圍巾,舉止投足都透著幾分儒雅之氣。
看著對方那雙蘸了墨似的眼眸,侯彥霖心中一動,一個想法飛快地在他心頭閃過。
但那隻是轉瞬即逝的驚詫,還不待人察覺,他的臉上便浮現出與平日無異的微笑,一雙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揚,煞是養眼。他客氣地問:“歡迎光臨。請問就隻有兩位嗎?”
因為室內有暖氣,所以孫眷朝將圍巾解下,搭在手上。他語氣溫和地開口道:“嗯,來的有些遲了,現在還能點餐嗎?”
“當然可以。”侯彥霖把離得最近的服務員喚了過來,“小山,帶客人進去。”
而等孫眷朝往裏邁了幾步後,他才看清跟在孫眷朝後麵的人。
那是一個約莫二十五六的年輕男子,有一米八左右,比他矮一點,穿著一件軍綠色的短羽絨,身形瘦削,走路時背部稍稍前傾,像是有點駝背,但不是特別注意的話看不出來。也許是凍的,他的臉色有點蒼白,五官周正,長得還算英俊。
孫眷朝掃了眼店內的布局,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二人座,衝身後跟著他的那個人道:“周琰,我們坐那裏吧。”
身後的男子態度尊敬道:“孫老師決定吧,我坐哪兒都可以,隻要暖和就行。”
聽到這個名字和這個聲音,原本專注於啃侯彥霖手指頭的燒酒突然整隻貓都僵住了,然後圓滾滾的貓腦袋就像是上了發條似的,動作機械地偏過頭,緩緩地看了過去。
侯彥霖幾乎是立即察覺到了它的異樣,低聲問道:“蠢貓,怎麼了?”
可是燒酒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急著反嘲回去,而是繼續保持著僵硬的姿勢,睜大了茶色的眼睛,愣愣地盯著那個名叫“周琰”的男人的背影。
許是感受到了這兩道灼熱的視線,周琰也回過頭來,目光往下移,看向一臉震驚的加菲。
目光交彙的那一刻,燒酒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緊張地用尾巴勾著後腿,然後像是怕被看出什麼似的,趕快匆匆地別開目光,然後掩飾般地叫了一聲:“喵——”
糟糕,太過緊張,連貓叫都沒控製好,聲音抖得來都能彈出棉花了。
但周琰並沒有對此太在意,他看著縮在店家懷裏的這團灰藍色活物,咧出一個笑容,隨口問道:“這貓長得真可愛,是什麼品種?”
侯彥霖道:“異國短毛貓,俗稱加菲。”
“冬天抱在手裏一定很暖和吧。”周琰怕冷,戴著手套插兜裏都覺得冷,於是看侯彥霖抱貓抱得那麼舒服,就有點躍躍欲試,“我可以摸一摸它嗎?”
喜歡小動物的客人並不稀奇,以前還在io時,也有好些常客在等餐或是吃完後逗一會兒燒酒。
侯彥霖不好拒絕,於是看似爽快地答應道:“可以。”
然而就在周琰伸出的手即將要碰到貓腦袋的時候,燒酒感覺得到侯彥霖抱著它的手臂故意鬆了一下,於是它來不及想那麼多,抓住機會便從侯彥霖懷裏跳了下來,一溜煙跑去廚房找安全感去了。
周琰有些尷尬地收回手:“看來它不待見我。”
侯彥霖的笑容帶著明顯的歉意,仿佛剛才鬆開手的不是他自己:“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家的貓有點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