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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剃發(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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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巷子,灰瓦房,黃燈籠,白月亮。

晚上的鎮子應該是安靜的,有一兩條細瘦的野狗驚叫,有幾隻老鼠沿著牆角奔向自己的洞穴,像它幾百年來已經習慣的寂靜和封閉一樣,像每個老人的童年一樣。

這種“應該”卻偏偏被打破了。

一群人推搡著一個瘦弱的女孩兒從巷子的盡頭走了過來,女孩兒微弱的哭喊聲被他們的嗬斥打斷了。

嘈雜的聲音回蕩在巷子中,隻能聽見有人嫌吵關上了門窗的聲響。

“還想自梳?她們會織布,你會做什麼?自梳了都養不活自己,讓你過好日子你不過,學著別人自梳!”

人堆裏有個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在女孩兒的身上又掐又擰,旁邊一群男人看著,臉上甚至是帶著笑的。

“我會做飯的,阿娘我求你,別把我嫁給表哥。”

女孩兒的哭聲很無力也很無助,在身上那些細碎的疼遠遠比不上心裏的絕望,姑母花了八兩銀子就能讓她去伺候自己的傻子表哥,這樣的人生如何不絕望。

成親?

那是生了兒子之後的事情,她根本就是被賣去當了個牲口而已。

在人堆外,有個人一直在默不作聲地抽著煙管子,細細的辮子盤在他的脖子上,像是一條營養不良的蛇。婦人和女孩兒之間的口齒牽扯隻讓他覺得煩。

“行了,四妹,去跟好好伺候你姑姑和姑丈,這些年吃了家裏這麼多米……”

“我吃了米,我也做了活!我欠你們的我自己掙,你們不能把我賣了啊,阿爹,我求求你,你別賣我好不好,我求你了阿爹!”

那個男人就是女孩兒的父親,她們的一家之主,她們的所有者。

在麵對父親的時候女孩兒的聲音一開始是怯懦的,後來漸漸放開變成了讓人動容的淒厲哭喊。

女孩兒身上很髒,黑色的發辮早就被撕扯的亂七八糟,整張臉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能被人看得清楚,她的身上衣服破舊,腳是光著的,同樣滿是泥漿。

男人們懶得聽她再說話,有人說了一句這裏可不是能鬧的地方,他們就抓著女孩兒要把她快點帶回家裏去。

孩子嘛,不管怎麼哭鬧,帶回家關一關打一打餓幾天也就好了。

天上突然打了一道驚雷。

剛剛還在人們頭頂的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烏雲遮住了。

一道雷嚇到了別人,也驚醒了女孩兒。

與其就這麼被毀了一輩子,還不如就一頭撞死在這裏算了。

白色的雷光,人們的驚叫聲,女孩兒撞在石頭牆上留下的血跡,她躺在地上的無力身影。

隨著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這一切嘈雜都安靜了下來。

穿著白色袍子的男人從門裏緩步走了出來,在他身後,他的書童小心地提著燈。

男人看看地上躺著的女孩兒,再看看堵在自己家門口的那群人,搖了搖頭。

他和他書童跟眼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們的頭剃的更幹淨,辮子更整齊,衣角也不會有磨損的痕跡。

因為他是這個宅子的主人。

書童從腰上解下了一個小錢袋,往人堆裏一扔。

褐色的錢袋砸在灰黑色的長條石路上,是重傷的女孩兒於恍惚中看見的最後一幕。

“cut!”

矮個子的男人喊了cut之後並沒有說過了還是沒過,他用了十幾分鍾的時間把這一段戲多個角度的畫麵都看完了,才點了點頭。

“行了,曹熙補特寫,池遲休息。”

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女孩兒打了個哆嗦,已經穿上了陳方遞過來的鞋子。

這一條戲他們已經拍了好幾遍,每一次拍完,導演康延都不會說這條他滿意不滿意,隻是無數次地提出新的具體的要求,力爭讓自己的電影畫麵體現出油畫一樣的質感。

這也是康延的個人特色,他拍的電影畫麵總是色彩濃麗又深沉,身在戲中的人物感情也像是暗河中的潛流,帶著沉默又激昂的力量。

正是因為他的個人色彩,整個《鳳廚》的角色選人都發生了劇烈的變動。

男主角的名字改成了關錦程,身份從一個文弱的少年秀才變成了一個已經成年的舉人。

演員的人員也自然從一眾年輕男演員(18~30)變成了在青年男演員(25~40)中去找,最後定下了演話劇出身在演藝圈裏不溫不火打拚了十幾年的曹熙。

這種修改也導致整個劇本都進入到了邊拍邊改的狀態,康延會對著劇本自己繪製想要的分鏡效果,然後拖著編劇們一幀一幀地去討論,再對劇本提出意見,這種做法對編劇們的影響不隻是工作上的,甚至是心理上的——電影最終四月開拍,到現在才剛過了五一假期,魏愈和方十一已經到了看見康延就想吐的地步。

整場戲全部拍完,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十二點,熬大夜的工作人員人手一碗熱乎乎又有口感的酒釀圓子或者奶香濃鬱吃下去會讓整個人都暖和起來的薑汁撞奶——這是這個劇組夜班的額外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