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106章 光明(1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似錦樓掌櫃的扮演者叫秦頌,以前也是搞話劇出身的,這幾年娛樂圈裏風生水起,有人因為討厭環境的聒噪而回到了話劇行當,也有人因為羨慕電影電視賺得多就“下海”來撈一票。

秦頌顯然是後者中的一員,作為曹熙的同門師弟他在影視圈裏混得比他師兄要好一點,倒不是因為他的演技有多麼的出眾,隻是因為他年輕,趕上了娛樂業蓬勃發展而年輕有演技的演員數量不夠的那個好時候。

憑借那張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臉,他在很多電視、電影裏出演了頗有人氣的角色——霸道的反派總裁,花心的公子哥兒,在暖男當道、經濟適用男稱霸屏幕的時代,這種角色也被人稱為是萬年男配。

按照他老師的評價,秦頌這個人演技比偶像派好,臉卻不如那些所謂的偶像派演員討喜,在影視劇類型單一的時候,當配角的前途大過當主角的——他老師是學院派裏麵難得對偶像派演員持正麵態度的老教授了。

這次他來出演掌櫃這個角色,也是想給自己拓寬一下戲路,隨著池遲拿獎,大眾對《鳳廚》的關注度陡增,這也是他的意外之喜。

隻可惜,他正式進組的時候池遲已經拿了獎,師兄曹熙還能憑借之前的交情和池遲談笑自若,秦頌總覺得他如果表現的太熱情,就顯得有點丟份兒了。

所以,盡管他師兄跟他說了好多次下戲之後別再端著,秦頌還是每次拍完戲就立刻和池遲拉開了距離,生怕有人會說他去抱新晉影後的大腿。為了他的這種態度,作為師兄的曹熙不知道罵了他幾次“窮酸臭脾氣”,隻他還是邁不過心裏的那道坎兒,就隻能繼續端著了。

今天的這一場“小巷轉折”的戲之後,秦頌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迅速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他站在原地踟躕了好久,越想越覺得覺得剛剛那場戲自己表現的力度不足,在演戲的時候他幾乎是被池遲壓得喘不上氣來。

一場戲,三個人物,那個“搶匪”基本可以算作是道具,也就是說這場戲是他和池遲少有的二人對戲之一,在這樣的對戲中被徹底壓製,對於整個“掌櫃”這個角色的塑造都是有影響的,畢竟在劇本裏這是他的第一次登場。

“老秦,你這是怎麼了?”

頂著一腦袋灰的女孩兒已經平複了心情,舉著果汁走過來轉悠了一圈兒,顯然是已經注意到了秦頌異於往常的樣子。這些天跟著那些廚子們混多了,凡是比她年紀大的,她全部都是在別人的姓氏前麵加個“老”字作為代稱。

秦頌皺著眉頭,表情很是糾結:“你……呃……池遲你覺得我剛剛的那場戲,怎麼樣?”

女孩兒眨眨眼,看著這位靦腆的“花心總裁專業戶”,並沒有說自己的評價。

“咱們去看看監視器不就知道了。”

秦頌跟著她一起去看了自己的表演——如果沒有池遲的映襯,基本可以說是中規中矩,可是在對方的爆發之下,自己顯然沒有給予足夠的情緒反饋。

“要是不滿意就跟導演商量一下重來一遍。”喝了一口果汁,池遲對秦頌這麼說。

海城即使是全國有名的避暑勝地,今天的氣溫也高達二十八度,就在剛剛,池遲演了一場又累又髒的打戲,而且表現極好——這也是讓秦頌如此糾結的所在,他可不認為自己身為一個配角,就能有那麼大的臉麵讓池遲陪自己重來一遍。

顯然,康延和秦頌是一樣的想法,這場戲要突出的是陳六到陳鳳廚的蛻變,池遲已經完成的很漂亮了,沒必要為了秦頌的瑕疵再來一遍。

女孩兒的眉頭挑了一下——最終,這一條從掌櫃的出現在巷口那裏開始重拍,試了三次,秦頌的表現才終於讓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滿意了。

“走啦,吃飯去!”

拍完戲的小姑娘興衝衝地往臨時“食堂”趕,跑到一半被自己的助理揪去洗手。

“手指怎麼破了?”

在後麵換了衣服才去吃飯的秦頌聽見了這麼突兀的問句,他轉頭看見了池遲的那位陳助理正神色嚴肅地抓著池遲的手。秦頌突然就想到了池遲跟人扭打的時候那些在地上用力地抓沙土灑向對方的動作。

“小事兒。”女孩兒甩甩手,顯然是很不在意的樣子。

“什麼小事兒,石子兒都卡進指甲裏了,走,我去給你挑出來。”

助理顯然很生氣,並不因為自家老板不在乎的態度而有絲毫的鬆懈。

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秦頌看著池遲就那麼被比她矮了一截的助理給拖走了,心情真的很複雜。

就像是一碗鹹湯裏被人倒了一勺糖,要說味道有什麼奇怪的變化,好像沒有,要說什麼都沒變,好像也不是那樣的。

總之在那之後,秦頌下了戲也不會刻意跟池遲保持距離了,偶爾也說說笑笑,甚至早上鍛煉的時候碰到了,也會並肩跑上一段兒。

女孩兒好像完全意識不到他態度的轉變,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因為他之前的疏遠而冷淡,也沒有因為他現在的親近而變得更熱情,反而讓秦頌的心裏更舒服了一些。

電影中,大廚們憑借精湛的廚藝,到底被似錦樓全數收下。似錦樓原有的廚子要麼在京城被洋鬼子打進來的時候跑了,要麼在這些天的動蕩裏死了,大名鼎鼎的酒樓沒有了廚子,隻能關門歇業,直到掌櫃的撿回了那一大幫子人。

廚子們有了活路,這個酒樓也有了未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終於不再灰頭土臉的陳鳳廚現在儼然是個帶了點秀氣的少年,隻有似錦樓掌櫃知道在這幅瘦弱的外表下麵,這個小家夥是多麼的凶殘和狠厲。

“沈家、徐家……這些名廚大家我都知道,你當初跟我說的粵南陳家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這些廚子裏麵可隻有陳鳳廚一個姓陳的。

忙著劈柴的少年根本不理那個倚在柴火堆上的年輕掌櫃,劈完了柴他還要去挑水,今天師父要教他剞花刀,得早點去練練自己昨天學的手藝。

瘦削的廚子越不理人,那人就越是要逗他,跟在他身後聒噪的很,從宮裏的八卦說到了市井的變遷。

太後、皇上都回來了,皇宮裏麵當初沒跑掉的宮女太監後來都死了,從宮裏被一車車拉出來的屍體臭氣熏天。

太後?皇上?

在基本的溫飽被滿足了之後,陳鳳廚又開始考慮給關錦程伸冤的事兒了。

“你知道登聞鼓麼?”

他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頭看著掌櫃,倒讓剛剛還滔滔不絕的掌櫃頓了一下。

“知道啊。”他說,“有個衙門叫通政司,那邊有個鼓堂,就是敲登聞鼓的地方。”

舊日裏說書人的那些故事在陳鳳廚的腦袋裏來回地旋轉,那些故事裏有被攔下轎子後就會為民做主的皇上,有千辛萬苦去往京城擊鼓鳴冤的苦主。

在經曆了無數的顛沛和辛苦之後,登聞鼓的傳說成了陳鳳廚心裏能夠為關錦程伸冤的唯一途徑。

皇上已經回來了,他擊鼓鳴冤的日子還遠麼?

年輕人的臉上漾出了一點笑,好像他終於從黑暗的盡頭掙紮出來了,光明,已然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那,那什麼司在哪?”他看著麵前的人,眼中的渴盼像是被突然點亮的燈。

“早就沒了……”掌櫃沒有看到陳鳳廚的神情,他拿起了一根劈好的柴在手裏把玩著,“先帝爺出京去承德的時候通政司就讓洋鬼子燒了,現在哪有錢管什麼登聞鼓啊。”

柴火被掌櫃隨手扔在了地上,前頭有人送了新的肉過來,他要去對賬,王公貴族們也都跟著太後和皇上回來了,有了老客人們捧場,似錦樓的生意很快就恢複到了從前的水平,因為那幾位新來的名廚手藝絕佳,那酒樓熱鬧顯然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在他帶著對未來憧憬得意離開的身後,是那個瘦弱的年輕男人的背影。

他用兩隻看起來細弱的手舉著斧頭,斧頭刃上架著一根沒有被完全劈開的柴。

陳鳳廚低著頭,沒人能看清他的神情,那雙握著斧頭的手抖了抖,才讓柴棒無力地磕在了木墩上,柴沒有被劈開,他借著這個動作,把自己的頭徹底埋進了肩膀裏。

整個院子都很安靜,很安靜,像是變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墓穴,再次安葬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

這樣近乎停滯的寂靜隻存在了了短短的一瞬,那雙手又舉了起來,重重地劈了下去。

木柴應聲而裂,落在了木墩的兩側。

一根柴,又一根柴。

劈柴的聲音越來越快,陳鳳廚的背慢慢地挺直。

那個身影仿佛在說,他已經無數次從希望中收獲了絕望,又在絕望中努力地掙脫自己的悲劇。

從前如此,今後,亦如此。

這場戲結束,池遲暫時離開了《鳳廚》劇組,趕往京城參加《跳舞的小象》首映禮。

作為在這一年中難得幾部讓路人說得出名字的電影之一,《跳舞的小象》真的是非常低調的,無論是宣傳還是廣告都很少,就連首映禮隻是在京城稍偏的一個酒店租了個不大的大廳。

有業內信誓旦旦地說是時間問題並不是主辦方刻意低調,畢竟一個月以前才訂下了電影上映的時間,倉促點也正常。這種說法有很多人讚同,也有很多人表示了質疑,這年頭連大學生們搞個餐聚的規模大概都會跟這個首映禮差不多了,這到底是時間的原因?還是態度的問題?或者別的原因?

閑人們隻管猜測,那首映禮,就這麼“低調”地舉行了

時間雖然緊迫,場地雖然不大,當天到場的記者的數量可不少。

原因當然是那些可能會來參加首映禮的人。

一些電影研究協會的老專家們紛紛來捧場,他們中有很多都參加過《跳舞的小象》內部看片會,對於這部電影他們都是持肯定態度的,現在載譽歸來,他們也是得來表示祝賀,順便感歎一下自己當初的慧眼識珠。

所謂花花轎子人人抬,就算當初的誇獎不過是跟風而為,現在也要表現的自己是從一百年前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部國產電影橫空出世一樣。

這些人自然不是記者們追逐的目標,記者們懶洋洋地拍幾張照片,問幾個客套的問題也就過去了。

荊濤,有安瀾,有柳亭心這幾位牌子硬的大咖早就說過要來,也有封爍、鄧子宸這樣的頂級偶像,還有唐未遠、劉方宇、孫瑩、方棲桐、木微微……

這些新生代的人氣演員,說白了就是荊濤工作室、安瀾工作室旗下的年輕演員,老板都來了,他們當然得來。

再加上與電影的聯合發行方唐宋影業交好的幾位中年演員,看電影之餘也來拉近一下和別人的“感情”。

封爍是所有人裏麵肯定要來的一個,他和池遲共用一個經紀人在業內早就不是秘密了,於公於私當然都得來捧場。有傳聞說他現在拍的那部安瀾的電影就是池遲牽的線……嗯,一個是新生代人氣偶像、一個是最年輕的頂級影後,這兩個人要是共享了一套資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心裏畫個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