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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好了我自己出來玩玩兒,你怎麼又大老遠跟過來了,國內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麼?”
顯然,白叢凱的出現讓柳亭心的心情更好了一點,她笑著跟對方打招呼,還很自然地讓他替自己拿著包。
“處理好了。”男人先看了池遲一眼對著她輕輕點頭,又笑著看向柳亭心,“還是不放心你,就來看看。”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的時間還是有的……”轉頭看向池遲,柳亭心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個大嘴巴來了,我的事情就真的瞞不住了。”
女孩兒跟在他們兩個人的後麵緩步徐行,聽見柳亭心的話,她笑了笑:“本來就瞞不住的,隻是看你說不說。”
不說,池遲就自然不會問。
“乳腺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現在癌細胞還擴散了。”
進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柳亭心神色平淡地說出了這樣如若驚雷的話,池遲原本幫她解下披肩的手頓了一下,隻覺得指尖所觸的這條披肩竟然紅的格外刺眼了。
白叢凱默不作聲地站著,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柳亭心的話變得凝重了起來。
整個房間裏唯一正常的人,似乎隻剩了那個即將被死神關照的女人,她自己拿下了披肩,隨手搭在了一邊的椅子靠背上。
椰子小鎮的酒店房間裏沒有沙發,隻有木頭雕刻的笨拙椅子,雕工裏帶著一種原生態的粗獷味道,和整個房間的裝修風格都很類似。
柳亭心剛來的時候,池遲就讓人去買了幾個坐墊和靠背盡可能地把椅子調整的舒服一點。現在,柳亭心就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含笑看著麵前的幾個人。
“人,有生老病死,早早晚晚的事兒。”
她很想再輕鬆地笑一下,到底沒有輕鬆起來。
房間裏一時變得靜默了下來。
“老人們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這個禍害啊,到底沒從老天爺的手裏多掙幾年,看看,現在我又把你們兩個給禍害得難過了。”
柳亭心真的很想緩解一下房間裏的氣氛,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池遲收斂了笑容依然是沉默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站在牆邊的白叢凱長出了一口氣,才輕聲說:
“別這麼說自己,你要是禍害,這世上就沒幾個好人了。”
“如果我是好人,那老祖宗的這句話說得也沒錯……”女人笑了一下,自己都覺得自己笑的有點幹。
房間裏的氣壓,真是太低了,太低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女孩兒沉聲打斷了她故作輕鬆的調侃。
柳亭心定定地看了看她,表情終於自然了下來:
“那次客串完了《申九》……老白壓著我去了醫院做檢查,那個還有挺有名的醫生說了一大堆的鳥語,還讓我做手術把胸給剁了,亂七八糟的治療加起來,我也就隻能活兩三年,我仔細想了想,何必呢。
我在這個世上走了一遭,成名,靠的是皮囊,被雪藏,為的是皮囊,現在風風光光地當著影後,也是因為我的這幅花皮囊。既然我這輩子都死靠著它撐過來的,那我也得讓它完完整整地來……再完完整整地成了灰。”
手術、化療……固然能延長她的生命,可是她是柳亭心啊,從來是高傲又鋒利地美著,怎麼可能任由自己的身體和別人一樣帶著傷疤、缺著部件,委委屈屈地靠著化療吊命,把自己僅剩的那點東西,都丟了呢》
這是認識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柳亭心看見了池遲流淚的樣子。
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眼眶微紅……臉上一點表情和波動都沒有,隻有淚水從她的下巴滴到了她的衣領上。
“唉?你說你,都快二十歲的人了……怎能說哭就哭呢,你好歹也是個身價一大筆的影後啊,跟我這就成小孩兒了?
我這輩子雖說前一半受盡了苦,後一半也是享盡了福,山珍海味吃遍了,豪宅大樓我也住夠了,多少人看了我的電影神也沒了,魂兒也沒了……這樣的風光,多少人幾輩子換不來?”
女孩兒猛地撲過來抱住了她,讓痛陳自己豐功偉績的柳大影後把後麵的話默默地咽了回去。
她一直勉力微笑的表情,在這個懷抱裏,終於換成了一個苦笑。
“死這事兒,沒有人不怕,畢竟眼睛一閉,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可我一輩子什麼都沒怕過,你這麼抱著我我哭,是想讓我陪著你哭一場,喊著我不想死,說我害怕?
可那就不是我了啊……今天好歹讓我留點體麵,好不好?”
“好。”過了好一會兒,耳邊才傳來女孩兒悶悶地回答,柳亭心又笑了,她就喜歡池遲的這份體貼,從來都有節有度,讓所有人都舒服。
安瀾太靜,顧惜太鬧,不管她還能活多久,總是想最後的這點日子裏再多一點自在,來找池遲做伴兒真的是最正確的選擇了。
如果不是白叢凱突然來了,她其實是想跟池遲合作完這一場戲之後就離開澳國的,她想去看看那些她迷戀過的海洋風光,再去一個她不曾涉足的國家,靜靜地走,無聲地看,多看一點兒是一點兒。
池遲看著柳亭心,眼睛裏還帶著那點水光:“我現在笑不出來,可能明天會好一點。”
“沒事兒,我還等著你請我吃那什麼駝肉呢。”
女人幹瘦的手揉了一下女孩兒的發頂,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現在的池遲有點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