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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還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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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打架。我放在心尖尖上寵愛的姑娘,她皺一下眉,我都要心疼好幾日,你怎麼敢欺負她,還讓她落淚。

我擅長雕刻,卻不會打架。酒樓的打手一擁而上後,我更是占不了便宜。很快,我就被打倒在地,滿是灰塵泥土的鞋底踩在我臉上,使勁兒地碾,“哪裏來的小戲子,長得這麼好看一張臉,嘖嘖,戲子配乞丐,還真是絕配。”這時,方才還哭泣的狸兒忽然衝了上來,撲在那個踩我的人身上,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

殺豬似的慘叫響徹了整片街道。

可能是那畫麵太過血淋淋,也可能是他們誰都沒想到一個哭得滿臉淚的小乞丐能這麼凶殘,不管是什麼原因,打手們有一瞬間的呆愣。就是趁那個時機,我扛起狸兒,很沒骨氣地逃跑了……

那天晚上,我們躲在一間大廟的頂梁。兩隻受傷的小獸,相互依偎,相互取暖。我把她抱在懷裏,她拿著小攤子上買的便宜傷藥,一點一點地塗著我身上的傷口。她還笑著說,“今天算是吃到肉了。”

看她笑的樣子,我覺得天下再沒有比我更無能的男人,除了愛,我什麼都給不了自己心愛的姑娘。我牢牢抱住她,心酸得很:“狸兒,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明明嬌氣又愛哭,卻為了我咬掉了打手的耳朵。這樣拚命的喜歡,隻屬於我一個人。

她瘦弱的小身子在我臂膀中僵了僵,旋即埋頭在我懷中,甕聲甕氣地道:“我一點都不覺得苦。和阿胡在一起,又甜又暖,隻是……”

聞言,我十分緊張,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隻是什麼?”她還是在乎的麼,她開始討厭我了麼,她後悔了麼……

她攀住我的脖頸,聲音妖嬈,撥動著我的心弦:“隻是阿胡小氣極了,都不讓我吃肉。”

此肉非彼肉,我當然明白。

“淘氣。”我用額頭輕輕撞了一下她的額頭,她吃疼地皺眉,隨後又咯咯笑起來。我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看到她開心。真的很歡喜。

“阿胡,我今日就十三歲了,不是小姑娘了。我母皇十二歲就嫁了謝叔叔呢。我,”她對著手指,抬眼看看我,又垂眸看手指,再抬眼看我,再低頭,如此反複了好久,才又吞吞吐吐道,“祁紅說你身上藏著兩顆很好吃的櫻桃肉,讓我有機會一定要向你討來吃。現在,可以摘給我吃麼……”

“司馬呦!”我真是對她無可奈何了,“十三歲也不可以。”

狸兒收回投在我胸前戀戀不舍的目光,嘟嘟囔囔地道:“知道了,知道了!阿胡小氣死了,連櫻桃肉都不給狸兒吃。哼,還不如今天那個大哥哥,他連耳朵都舍得讓狸兒咬下來吃。”

不提這個也就罷了,提起這個我就更來氣。我的小狸兒連我的肉都沒吃過,怎麼可以吃旁的男人的肉。

我吃醋嫉妒的表情很快就泄露了我的心軟,小姑娘又湊了上來:“那看看可以麼?我保證不摘下來吃,也不摸摸。”

“阿胡,醒之,夫君~”她的眼睛濕漉漉的,睫毛顫抖著如蝶翼,勾-引還能不能再明顯一些,真想拎著她的後領扔到梁下去。

“夫君,夫君,夫君,喵喵——喵——”

我是個立場很堅定的人,她拙劣的勾-引從來不會那麼輕易成功,除了她叫我“夫君”的時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能讓我輕易破功。

我別開頭,不去看她那濕漉漉的眸子,而轉去望梁下的包金大佛,默念起心經。惟願佛祖能讓我心如明鏡,如坐蓮台。可是不一會兒,小狸貓就蜷縮進我的懷裏,軟軟的的爪子隔著衣服東摸摸,西搔搔。嘴裏還嚶嚶嚶地嘀咕著:“夫君把櫻桃肉藏在哪裏了呢……這裏?這裏?還是這裏……”

有一隻妖在我耳邊說:“給她看看給她看看給她看看……”

然後我就很沒出息地順從了這隻妖的蠱惑,解開腰帶,拉開衣襟:“看吧,就一眼。”

還沒等我說不許摸的時候,小狸貓已經瞪大了眼睛,湊到我胸前。她離得那麼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她鼻翼間的溫熱。

感覺?

感覺很舒服。

隻是……說過隻許看吧!忽然,胸口一涼又一熱。

我心愛的小姑娘,跪在我麵前,雙手撐地,後背向下沉著,像是隻慵懶的小貓一樣。小臉雙頰酡紅,眸光迷蒙,舔著嘴唇:“好好吃,甜甜的。”

我下意識地向後一躲,後腦撞在身後的柱子上,砰地一聲響。房梁蛛網上的一隻蜘蛛也被震了下來,落在地上,停了一停,長腿長腳,迅速地跑掉了。

我慌忙掩了衣襟,正要教育她。她卻抱著我的脖子,雙雙滾倒在梁上,閉上眼睛,甜甜地嬌-吟:“堂前教子,枕邊訓妻。來吧,教訓我吧。保證不生氣,不頂嘴,不反抗。”

狸貓妖異更甚於狐!

我怎麼就喜歡上這麼一隻蒸不熟煮不爛的小妖怪。

那一年,她十三歲。那一晚,我們什麼都沒做,隻是相擁著睡在大廟的房梁上。

第二年,天曦二十二年。狸兒十四歲生辰那日,我們正好到了雲中州,是個相對偏僻的漁村,倒是可以多停留幾日。

隻是,留宿在雲中州的第二日晚上,我牽著狸兒的手在花市賞花的時候,人群中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微之?我停住腳,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人頭攢動,都是陌生的臉。狸兒扯了扯我的衣袖,疑惑地望我。我揉揉她的頭,微笑:“回家吧,時候也不早了。”

不可能的,微之在千裏之外的皇城,怎麼可能在這裏遇見。我安慰自己道。

可不知為何,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回到臨時租住的小房子後,我親手為狸兒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大排麵,然後她一口我一口地分食了幹淨。

當夜,我便打算帶狸兒離開雲中州,因為那種不詳的預感隨著夜色的濃重,愈發強烈。

隻是,剛準備離開,狸兒的葵水卻到了,連日的奔波,好不容易找到一處歇腳的地方,葵水便也跟著來了。

她一開始還想瞞著我,她一直都很懂事,私奔的路上,無論多難過,從不喊累喊辛苦。她看我收拾行囊,便也乖乖地站在一旁。她知道我說要連夜啟程,肯定有我的打算。

隻是,額頭上越來越多的汗珠,蒼白的小臉,不自覺地去捂肚子……我怎麼看不出來她在硬撐著。

她這種狀況,我哪裏舍得在讓她趕路。

便是那一夜的停留,改變了所有。

我此生對她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了那一年。

那一年的雲中州,開遍金燈花,那一年我最愛的姑娘,她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