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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崔氏這才想了正事來，色已是大亮，這會正是家家戶戶都有人的時候，此時走一番，人人得見，也不怕章水生家那嘴碎婆娘日後生幺蛾子。
李崔氏恨恨瞪了兒子一眼，道：“回頭再收拾你。”放了手中竹條子，回房裏挽了一竹籠子東西出門去。
石頭見他娘走遠，這才返回房裏取衣衫，摸著屁股上的紅道道，疼得直抽冷氣，忍著疼穿好了衣，又到廚房裏，舉著胳膊上的傷告他娘的狀，“祖母，您瞧，我娘分明是想打死我。”
李洪氏一巴掌重重拍在他傷處，冷著臉：“該！打得好！人家好好過橋，你嚇她做啥？幸虧命大，否則，章家要抓你償命也不為過了！”
石頭昨日見章杏撈上來時渾身慘白直挺挺一動不動的樣兒也嚇壞了，早知道自己闖了禍，打罵教是少不了。他娘跟他爹一樣是火爆脾氣，一開頭就準是上條子，可祖母素來疼他，最多就嘮叨幾句，沒什麼好擔心的。他於是聲嘀咕道：“我哪知道她這麼不禁嚇……”見李洪氏沉著臉，他連忙把後麵話吞進肚子裏，又換了一張賴皮笑臉，搖著李洪氏胳膊，：“祖母，我都餓死了，可有吃的？”
李洪氏卻不如往日那麼好糊弄，狠狠點了點石頭額頭，：“你啊，啥時候能讓人少操些心？以後再不可做這等混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祖母。下次見了章杏，我絕對不嚇她了。”石頭唯恐祖母再叨下去，心中尋了個折中，答應的十分爽快。
李洪氏見他那樣子，估摸也沒聽進多少，欲待再，看著他舔著的笑臉帶著幾分心虛，這是老李家三代單傳的寶，她終是不忍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給孫子張羅吃食。
就在李洪氏在給孫子張羅吃食的時候，打了一路招呼的李崔氏已經走到了章水生家門口，彼時日頭已經上了樹梢，明晃晃耀眼，可章家門扉仍然緊閉著。李崔氏暗地搖了搖頭，臉上盡是不屑神色，叩響了門。門裏有個高昂的婦人的聲音響起：“誰呀？大清早的敲門，章桃，章桃，你耳聾是不是？還不去開門？”
一陣踢踢踏踏聲響後，章家大門咯吱一聲打開。李崔氏連忙斂了臉上不屑神色。門裏站著的是個六七歲丫頭，穿著身明顯偏大的麻衣，一頭亂蓬蓬稀黃頭。許是才從廚房出來，巴掌大臉上還沾著灰黑色灶灰，瞪著烏溜溜黑眼怯生生看著她。
李崔氏心裏不禁酸，她記得章家的大丫頭章杏與自己兒子石頭是同一年，隻月份，老二章桃三歲，今年才七歲。七歲的娃大清早就上了灶台，而她那子哪一日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李崔氏躬身柔聲笑著問道：“桃兒，你娘可在？”
章桃轉頭看房裏裏。李崔氏順她目光看去，房裏正出來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婦人，穿著掐腰夾襖，髻齊整，麵目白淨秀麗，正是聞名四鄉的“一枝花”章水生的婆娘葉荷香。李崔氏連忙站起身來，心裏雖是鄙視，臉上卻不忘堆笑，道：“大妹子在家呢。”
章桃的娘葉荷香腳下一頓，冷臉擺出來，拉長了聲調道：“喲，是您啊。”
李崔氏不以為然，依舊笑嗬嗬，將手中竹簍子提到顯處，：“是啊，大妹子，我來來看看杏兒，不知道她醒了沒有？”
葉荷香看到那簍子東西，眼神一下亮起，臉上笑轉眼堆出來，伸手便接了過去，裏頭老母雞咯咯叫了幾聲，她熱絡：“醒了，醒了，早醒了，嫂子也太客氣了。”轉頭又對站著門口的章桃皺著眉：“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端碗熱水給你嬸娘喝？”著攜了李崔氏的手進屋去。
李崔氏連忙笑著：“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渴，先去看看孩子吧。”
章家是三間的土胚屋，正中間是堂屋，左邊是廚房，右邊是房臥房，那房隔成了兩間，前頭住著章水生夫婦和兒子章金寶，後頭就住著章杏兩姐妹。姐妹所住房狹不，也不亮堂，所謂床不過是幾塊木板搭成。李崔氏進房裏，愣是眨了好幾眼才看清楚木板上躺著一人。
葉荷香進門便喊了一聲：“杏兒，你嬸娘來看你。”床上躺著的人聽了人來聲響一下坐起。李崔氏有些吃驚，這章杏是她從看到大的，性子木訥膽，行事遲緩呆板，跟她家那猴崽子完全兩樣。今日倒是有些不一樣，行動麻利不，還能不閃躲看人了。
房裏黑，李崔氏看不清章杏臉麵，頂著她眼神，一種異樣感覺悄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