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要為莫斯科做事嗎？”
“要的，否則，你會失去我啊。”
海因茲一言不發，轉過身，睡去了。第二天，複印好的文件又從她的手中交到他的手裏，他翻拍成膠卷，再把文件銷毀。就這樣一日複一日，一月複一月，就在他極度恐懼之中時，接到了莫斯科的指令，要他馬上去蘇黎世，並交給他一張往返的旅遊機票。
他跟她說，學校要考試，我不回波恩了。
海因茲沒有多疑，因為，她很忙。
謝德林到達蘇黎世，見到了卡盧亞。
“首先，我代表總部，感謝你取得的成績，總部嘉獎你。嘉獎令會放進你的檔案，在你退休後，會按規定提高你的退休金待遇，這你放心。據我們掌握的情報，你已經跟海因茲結了婚，你還告訴了她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家庭情況以及你來波恩的目的，是吧？我想當麵聽聽你的話，說吧。”卡盧亞站在那裏，麵無顏色。
謝德林站在對麵，十分尷尬。
“做都做了，還害怕說嗎？”
“我……處長同誌，事情是這樣的。我不跟你說假話，我……我好像真的愛上了她。我……我的靈魂不能擺脫她。看在我已經為祖國做了那麼多工作的分兒上，我……我請求你，在我完成這項工作後，允許我脫離組織，我……我想跟她一塊去美國。”謝德林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才把要說的事表達清楚。
卡盧亞一聽，怒火滿腔。
“你……你想背叛祖國，我告訴你，伊戈爾，你把剛才說的話全部收回，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無論你跑到哪裏，我們都不會讓你活著的，你記住了。你還有妻子和孩子，難道你就不考慮一下。你已經把海因茲拉下了水，你何必為了她，做出那樣無恥的事情來。一個背叛祖國的人，永遠都沒有好下場。我警告你，這樣的話，是我最後一次聽到。”卡盧亞盡量壓製自己的怒火，點燃了一支煙，再次說：“你是我派出來的人，我不想你毀在我的手裏，這樣吧，三年後，我讓你回莫斯科。”
“我……”
卡盧亞拿出一疊美元，交到他手裏，再次說：“不要做蠢事，女人是什麼？不就是一件衣服嗎？不要為了她，毀了你的命。記住，如果你做了出格的事，我就送你上天堂。”他走了。
謝德林回到波恩，一臉沮喪。
“你怎麼了，這樣不高興，沒有考好嗎？考試不好就算了，下次再考嘛，有什麼了不起的。憑著你的智慧，我相信，文憑一定能拿到的。”海因茲倒顯得十分輕鬆的樣子。
他當然不敢說出蘇黎世的事。
“親愛的，你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嗎？你永遠愛我嗎？我總覺得我們生活在陰暗裏，太累，太不正常了，我想換一種方式生活，不知道你……當然，我全是為了你呀！沒有你，我的選擇沒有任何意義啊！”他抱著頭，一種十分痛苦的樣子。
“你把你的意思說清楚。”她瞪大了眼睛。
謝德林結結巴巴說了自己的意思。
“你想帶著我去別的國家，我怕你……你逃脫不掉KGB的手啊！我建議你去投靠聯邦憲法保衛局，我們可以跟他們說，你的唯一要求就是離開波恩，帶著我去另外一個國家，美國、加拿大、瑞士，哪個國家都行，躲得越遠越好。親愛的，不管怎麼說，我為你的選擇感動，你是為了我，才這樣做的。”她伏在他懷裏，久久不動。
“你跟保衛局熟嗎？”他問。
“話倒說得上……不過，還是你親自去為好。你就說跟我認識後才決定過正常人的生活，千萬不要說我為你弄了多少份文件，否則我也完了，知道嗎？”海因茲有些害怕。
“這個我知道，我不會說的。”
謝德林把事情的前後經過，包括如何跟保衛局官員打交道，如何把這個故事編得精彩，沒有漏洞，在心裏反複想了幾遍，這才決定明天去自首。晚上，他坐在房間裏，望著海因茲，心裏還是忐忑不安。他知道，做出這樣的選擇，莫斯科不會放過自己，他的家人，將永遠在黑暗中過日子。想到妻子，想到孩子，他的心十分難過。
“親愛的，我們放棄吧。”海因茲勸他。
“放棄，但是，莫斯科不會放過我的，他們會榨幹我身上最後一滴油。他們為了得到更多的情報，根本不會考慮你的安全，這就是莫斯科的作風。親愛的，我告訴你，做這行的，沒有道德，沒有忠誠，沒有信仰，隻有利益。”謝德林不知自己怎麼了，竟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厭惡。也許，他看過太多的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