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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學生還買了個茶杯送我,因為覺得拿了我的書很不好意思。
“期待您的新作品。”臨走時他說。
他走後,我突然想起那年在北京街頭碰到的那群學生。
兩天後,我開始動筆寫《暖暖》。
《暖暖》雖然是個簡單的故事,但並不好寫。
在寫作過程中,有時還會擔心一旦寫完後自己會不會被染上顏色?
處在這種時代氛圍中,人們往往會喪失內在的純粹,和勇氣。
如果有一天,世上的男女都能以純真的心對待彼此,
便沒有太多題材可供寫作。
到那時小說家就可以含恨而終了。
所以我現在還可以寫。
《暖暖》文中提到的景點,我幾乎都去過,但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
也許我的描述不符合現況,因為那是憑印象寫的,難免有錯。原本想把長度控製在十萬字,但還是超出了約六千字。
如果寫得太好讓你感動不已,請你見諒,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寫得不好,也請你告訴我,讓我知道我已經江郎才盡。然後我會應征地球防衛隊,打擊外星人保護地球,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
《暖暖》寫到一半時,又有一男一女到研究室找我。
男的是大陸研究生,也是來成大的交換學生,女的則是成大的研究生。
他們是在台灣認識的。
“你們一定是男女朋友。”我說。
他們嚇了一跳,然後男的傻笑,女的害羞似的點點頭。
“很辛苦吧?”我說。
“沒事。”男孩看了女孩一眼,笑了笑。
女孩淺淺一笑,也看了男孩一眼,說:“還好。”
我們三人聊了一會,我和女孩以學長學妹相稱,男孩則叫我蔡老師。
“學長。”她對我說:“他能見到你,離開台灣後便不會有遺憾。”
“他能在台灣認識你,才覺得死而無憾。”我問他,“是吧?”
“沒錯。”他哈哈大笑,“您果然是寫小說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手邊隻剩一本書,打算送給他們,簽名時問他們書上要題誰的名字?
兩個人互相推說要簽上對方的名字。
“那就兩個人的名字都寫上。”我說。
然後我又寫上:永結同心、永浴愛河、永不放棄、永……
“學長。”她笑著說,“可以了。”
“要加油喔。”我說。
“我會的。”他回答。
“嗯。”她點點頭。
他們又再次道謝,然後離開。
他們離開後兩個月,我終於寫完《暖暖》。
很多小說作者喜歡將小說獻給某些特定的人。
我很少這麼做,因為擔心若寫得不好,反而會連累被我獻上作品的人。
但如果你覺得《暖暖》寫得還可以,我很想將《暖暖》獻給某些人。
就獻給午後北京街頭坐在矮牆上悠閑晃動雙腿的那群大學生、
臨行前還不忘來跟我告別的四個大陸交換學生、
始終帶著靦腆笑容的一男一女研究生。
還有不管在任何時空背景下,內心仍保有純粹的人們。
蔡智恒
2007年9月 於台南
有一個學生還買了個茶杯送我,因為覺得拿了我的書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