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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先有天津沈陽道,後有北京潘家園(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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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報紙看完,問藥不然:“咱們今繼續逛?”

“不用了。咱們今就穩坐釣魚台,等人上門來咬就成。哥們兒是張良再世、諸葛複生,羅斯福在中國的投胎轉世,穩住就成。”藥不然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我看他滿嘴跑火車,便“哦”了一聲,隨手拿起一本《故事會》翻,翻了幾頁,總覺得心浮氣躁,把書放下想出去透透氣。我溜達到旅館內院,忽然看到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還傳來喝叱聲。我趕緊走過去,以為出了什麼事。一探頭,卻看到黃煙煙在院子裏晨練。

她換了一身粉紅色的運動服,頭發紮成馬尾,一板一眼地按照套路打拳。這姑娘打得特別認真,口中隨著拳勢發出叱吒聲,一會兒臉上就紅撲撲的,鼻尖還有一滴晶瑩汗水。實話,她這副樣子可比平時的冷若冰霜生動多了,跟穆桂英似的。

“誰!”黃煙煙忽然收住招式,朝這邊瞪過來。我隻好走出來,尷尬地沒話找話:“打拳呐?”黃煙煙見是我,沒什麼好表情,但好歹把拳頭放下來。我見她沒話,隻好厚著臉皮又:“打的什麼拳呐?”

“形意。”

“形意好,形意好。我自從看了《少林寺》,一直也想找個機會學學,可惜人家少林寺的形意拳傳兒不傳女,嗬嗬。”

我故意了個笑話,黃煙煙沒笑,而是比了個手勢,讓我過去。這個反應有些出乎意料,我不好拒絕,遲疑走進場地。她拽出我的右臂,左手撫住了我的肩膀,整個上半身靠了過來,傳來一陣馨香。黃煙煙見我有些陶醉,嫵媚一笑,雙手突然發力,腳下一掃,我頓時覺得旋地轉,撲通一下摔倒在地。

黃煙煙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地離開院子。我躺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也不知該不該生氣。

我還沒爬起來呢,藥不然的腦袋忽然從走廊探了過來:“我,別玩了,趕緊過來,有人上鉤了!”

來拜訪藥不然的是五個人,都在四十到六十歲之間,我看著有些眼熟,應該都是沈陽道的幾家大鋪子掌櫃,前兩藥不然都去轉悠過。他們五個人手裏都提著點東西,不是人參就是洋酒,再就是些不算值錢但還算稀罕的玩意兒。

藥不然坐在沙發上沒起來,態度跟前兩大不一樣,舉止矜持,看見他們拎著東西過來,下巴一抬:“擱那兒吧。”五個人把東西放到桌子上,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人搓著手笑道:“藥老爺子可有日子沒來溜達了。”

“我爺爺身體不大好,所以我這做孫子的替他多跑跑。幾位的心意領了,東西還是拿回去吧。”

為首之人見藥不然把話噎回去了,有些局促,便往我這瞥了一眼。藥不然看出他的意思,這兄弟也是我們藥家的,不是外人,他們將信將疑,也不好質疑,場麵頓時就冷了下來。這時我忽然想起來了,黃煙煙呢?她跑哪裏去了?這種場合,按道理她也應該出席才對。

為首的掌櫃姓孫,孫掌櫃對藥不然:“我們聽,藥家這兒招了馬眼子?跟您討教幾合。”我聽得清楚,馬眼子是舊社會的江湖黑話,原來指的是擅長相馬的馬販子,後來引申到古董界,特指鑒定古董的手段。孫掌櫃藥家招了馬眼子,就是在問是不是發明了新的鑒定手段。

以前鑒定全靠摸、看、嚐,現在一個檢測儀器全搞定了,所以精明的古董玩家,無不密切關注技術進展,隨時跟進。藥家是瓷器鑒定的權威,又有大學資源,他們的新成果,絕對是各方都覬覦的關注點。

藥不然聽了孫掌櫃的話,笑道:“瓷器這玩意博大精深,哪個馬眼子能保證萬無一失。”

孫掌櫃見藥不然沒否認他的問話,心中大喜,趕緊捧了幾句:“科學昌明啊。到底是北大的高材生。”藥不然假意謙虛道:“唉,這可不是一家的功勞,幾個大專院校的研究所也出了不少力。”

五個人趕緊點頭附和。孫掌櫃又誇獎了幾句,覺得火候到了,脖子往前探道:“我們這些經營買賣的,最怕贗品。打了一次眼,半個棺材本兒就賠進去了。藥你們家是這行當的泰山北鬥,可不能不顧我們死活啊。”

我在旁邊聽著,大概猜出藥不然的打算了。前兩他故意東拉西扯,就是為了在沈陽道放出煙幕彈,藥家又有新的鑒定手段問世。玩瓷器的掌櫃們聽了這消息,肯定坐不住,巴巴地趕過來討好他。可我有一點不明白,這件事跟付貴有什麼關係。

藥不然麵露為難:“孫掌櫃您言重了。鑒古學會有了好東西絕不藏私。隻不過這件事幹係重大,出來就是一場地震,影響深遠。爺爺不點頭,我也不敢亂。”孫掌櫃一聽這話門沒關死,趕緊補了一句:“您給我們漏個底兒就成,我們絕計不出去。”完他一扯藥不然衣袖,伸出三個指頭。

這就所謂“袖底乾坤”了,隻要藥不然透句話出來,孫掌櫃他們願意付三千塊錢。藥不然有些為難地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你們可千萬別是我傳的啊。”五個掌櫃忙不迭地點頭,紛紛拿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和自家祖宗起誓。藥不然這才眯起眼睛,慢慢道:“你們知道蚯蚓走泥紋吧?”

蚯蚓走泥紋是指宋代鈞瓷特有的表麵釉紋,開片如蚯蚓走過草地的痕跡,是鑒別鈞瓷的重要手段,也是基本常識。這一群掌櫃們跟學生似的點點頭,誰也不敢麵露不屑。

藥不然徐徐道:“那你們是否知道,如今這個已經不保準了?”

孫掌櫃他們一聽,麵色無不大震。蚯蚓走泥紋是鑒定宋鈞瓷的絕對特征,曆來人們都認為,隻要有這個紋路,就一定是宋鈞無疑,根本不可能偽造。可如今藥不然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無異於告訴數學家一加一不再等於二了一樣。如果這個蚯蚓走泥紋能被仿製,那麼市場可是要大亂一陣。

孫掌櫃聲音都開始發顫了:“您詳細。”藥不然道:“具體詳情我也不知,但藥家數月之前已然發現,禹州窯廠已能仿燒出這類紋路。雖然未臻完美,但以現在的技術手段,改進不難。”

掌櫃們一陣嘩然。藥不然連忙寬慰道:“好在經過分析,目前這類仿燒隻在一些器件上實現,大件兒暫時還燒不出來。所以我爺爺打算趁這類贗品還沒大量入市,未雨綢繆,找出新的鑒定手段。”

孫掌櫃急道:“那他老人家一定找到嘍?”藥不然搖頭道:“哪那麼容易,現在技術組還在攻關呢,隻不過初有眉目而已。”

五個掌櫃隻盼著藥不然能多點。藥不然卻不肯了:“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具體的,還得等技術組的論文出來。我就這麼一,你們就這麼一聽,別太往心裏去啊,萬一我記錯了誤導你們,得折損多少功德。”

最後一句直接被五個掌櫃給忽略了。他們見藥不然再也不肯了,隻得紛紛告退。等到他們一個一個離開,藥不然把臉轉向我:“你眼睛毒,看出什麼沒有?”

我隱隱約約摸到了眉目,淡淡道:“釣金鼇。”

“哈哈哈哈,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這對大賊眼珠子啊。”

藥不然笑完,又冷笑了一聲:“我看那個付貴根本沒打算貪貨,而是這五個掌櫃的其中一個故意放出煙幕彈,自己揣了貨,故意栽贓給付貴。”

我問他:“你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那個故事破綻忒多了,跟網兜兒都多。那個老太太真是不識貨,付貴大可以把它低價收回來,然後光明正大賣出去,何必搞竄貨場這麼曲折?他吞貨的手法太傻逼了,事有反常必為妖。這圈子裏要想黑人,手段可齷齪得緊,他們一撅屁股,哥們兒就知道拉什麼屎。”

我點點頭,雖然我不懂瓷器,可人心都是一樣的。

藥不然更是得意,繼續道:“北宋的鈞瓷太珍貴了,這麼多年來很少有人能搜集到完整的。無論是誰拿到一件鈞瓷,心裏除了高興,肯定還特別忐忑,特別沒底,總惦記著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我先是故意散布藥家有新馬眼子的消息,把他釣來這裏,再故意用蚯蚓走泥紋的話題,勾起他的疑心,就是為了試探,到底是誰私藏了貨。”

我想起來了,藥不然剛才了一句“仿燒隻在一些器件上實現,大件兒暫時還燒不出來”,現在看來,這句話其實就是在暗示,那個鈞瓷筆洗,不定就是近期麵市的贗品之一。真正的藏貨者一聽,肯定坐不住,想急著回去看看。想不到這家夥也有這等細密心思。

“嘿嘿,我出那句話的時候,其中有一人麵色一變,跟火撩兔子似的,轉身就走,心裏有鬼。”

我環顧左右,笑道:“這麼來,黃煙煙沒出現,也是你安排的,她現在正偷偷跟在那位掌櫃身後吧?”

藥不然點點頭:“敢匿下鈞瓷、栽贓付貴的,一定是大店的掌櫃。而這沈陽道上玩瓷器的大店,聽了咱藥家名號,沒人敢不過來問候。”

這就是五脈的底氣了。我對這子另眼相看。五脈出身的人,果然不一樣。雖然有點借重家族勢力,但這一手用鑒古的法子玩弄人心,頗有大家底蘊,實在佩服。

藥不然端起杯茶,穩穩道:“咱們接下來,就等吧。”

過了一個多時,我擱在茶幾上的大哥大響了,震得玻璃幾乎都要碎掉。我趕緊把它接起來,裏麵傳來黃煙煙的聲音:“目標鎖定了,速來。”然後她報了一個地址。

我和藥不然連忙離開旅館,直奔黃煙煙給的那個地址而去。那兒不在津城區,而是靠近塘沽,一路上已經有些荒涼。我們很快來到一處城鄉結合部的胡同外,黃煙煙在村口賣部的公用電話旁已經等候多時了。

“確定了?”藥不然問道。黃煙煙點點頭,伸手一指:“就在村口第三家。”

我們三個像日本鬼子一樣偷偷摸進了村,來到第三家門口。這家的房子明顯比其他鄰居要好,門麵是大理石裝飾,一左一右擱了兩個石獅子,屋頂還支著一個線鍋。

黃煙煙過去一撬,也不知用的什麼手法,門應聲而開。

既然已如此暴力地破門而入了,索性就貫徹到底吧。我們仨飛快地衝進院子,隔著玻璃看到屋裏的情形。屋裏那人正是剛才五個掌櫃中為首的孫掌櫃。孫掌櫃正拿著放大鏡,聚精會神地對著一個精致的瓜形筆洗琢磨,甚至連我們進了院子都不知道。

藥不然推門進屋,孫掌櫃聽到聲音,這才抬起頭來,一看是我們,嚇得趕緊要把筆洗藏起來,手一顫,差點沒摔到地上。藥不然道:“喲嗬,北宋的鈞瓷,孫掌櫃,發達了啊。”孫掌櫃顧不得質疑我們為何闖門,起身連聲解釋道:“祖傳的,祖傳的。”

藥不然學著我的口氣道:“我看不見得吧!哥們兒來津時,聽沈陽道上出了一件寶貝,是北宋鈞瓷瓜形筆洗,想必就是這一件?”孫掌櫃麵色大變,可藏已經來不及了,隻得賠笑道:“您肯定看錯了,那件兒不是被人匿了嘛。”

藥不然似笑非笑:“是啊,我也聽了,是被人匿了,聽整個津都滿世界在找呢。”

孫掌櫃急道:“你們私闖民宅,我要去報警!”他是豁出去了,藥不然既然語出威脅,他也隻能鋌而走險。藥不然一屁股坐到對麵沙發上,悠然自得地:“您莫著惱。你們沈陽道上的事,哪怕鬧翻了,哥們兒我也不管。我們路過寶地,是想請你捧個人場。”

“您您……”孫掌櫃借著這個問話的機會,把那個筆洗偷偷藏到身後。

“開門見山吧,我們想找付貴。孫掌櫃能不能給我們指條明路?”

“你們找他幹嘛?”孫掌櫃反問。

我一聽,和藥不然對視一眼,心知有門。

藥不然道:“這您就別管了。”孫掌櫃還想掙紮,藥不然臉色一沉:“我老孫,出來混,義氣最重要。你不講義氣,哥們兒可就也不講了。”

孫掌櫃一聽,頹然坐在沙發上,半晌才喃喃道:“其實……我根本就不想,這主意都是付貴出的。”

原來在一個多月之前,付貴帶著這個北宋鈞瓷瓜形筆洗找到孫掌櫃,自己準備金盆洗手,想弄一筆錢就出國隱居。孫掌櫃見到這寶物大為震驚,想盤下來。可付貴不肯讓,這東西拿出去肯定轟動,會惹禍上身,所以想用別的辦法弄錢。於是孫掌櫃和付貴商量出一個計策,付貴出麵,散布消息有人要出手一個鈞瓷筆洗,以他的人脈,很快整個沈陽道的人都知道了。孫掌櫃借機策動幾個大掌櫃的,這東西既然誰都想要,為策公平,不如開個竄貨場,幾個掌櫃都同意了。

竄貨場的規矩,參加的人得交訂金。訂金雖不多,但參與的人很多,合在一起也不是筆數目。按照事先約定的,付貴拿了訂金,又從孫掌櫃那裏拿了一大筆錢,跑了。而孫掌櫃拿到了筆洗,偷偷藏起來,等風頭一過,再悄悄出手。

這計策聽起來兩邊都不吃虧,而且最大的風險還是付貴背著,所以孫掌櫃心裏一直踏實。可自從藥不然了那幾句關於蚯蚓走泥紋的話以後,孫掌櫃開始擔心這會不會是贗品,一從旅館出來,就直奔回家研究,結果被抓了一個正著。

“所以你們問我付貴在哪兒,我是真不知道。他把筆洗給了我,拿著錢就跑了。”

線索到這裏,似乎斷了。藥不然用指頭敲著沙發,陷入沉思。這時候,我忽然開口:“照你這麼,那個筆洗的原主人——就是那個被付貴欺騙的老太太——也是假的嘍?”

孫掌櫃道:“對,那是付貴找來的托兒。”

古董市場買賣,講究源流。一件東西,是孫家、臧家還是童家,來曆必須分明。付貴找個寡居的老太太當原主,大概就是出於這個目的,好讓那些掌櫃放心。

“她家地址你有麼?”我問。藥不然和黃煙煙同時眼睛一亮。外界都以為老太太是被騙的苦主,隻有孫掌櫃知道她是托兒。那麼付貴如果躲在她家裏,那肯定誰也想不到。

孫掌櫃猶豫了一下,給我寫了一張紙條。我們三個拿起紙條,起身準備離開。孫掌櫃拉住藥不然,想討一句放心話。他這勾當,如果真曝光出來,以後就別在沈陽道混了。

藥不然笑眯眯道:“你看得起我,我看得起你,我號稱京城鐵嘴金不換,你的事兒,別嚴刑拷打了,就是美色當前,咱也不含糊。”孫掌櫃聽他話裏有話,忙問是什麼意思。藥不然指了指那件被孫掌櫃藏在身後的筆洗:“別怪哥們多嘴啊,這玩意一看,就知道不舊。”

孫掌櫃手裏一顫:“啊?”

藥不然歎了口氣,指著那筆洗的深色胎足道:“宋鈞瓷的足心包釉,元鈞瓷卻是裸底露胎。這是元瓷,不是宋瓷。您隻顧貪錢,把這麼基本的常識都忘記了啊。”

我們默默走出屋子去。在我們身後,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傳來,然後是一個人重重跌坐在沙發上的聲音。

離開了孫掌櫃家裏,我們按圖索驥,很快找回到城裏,來到那老太太的住所。老太太姓陳,住的是不知哪個單位的家屬院。幾棟四四方方的樓立著,磚頭呈暗紅色,各家窗台和陽台上都堆滿了大蒜、鞋墊、舊紙箱子之類的雜物。每棟樓之間都種著一排排槐樹與柳樹。

陳老太太住的是三號樓二單元,樓道裏采光不算太好,很狹窄,又被自行車、醃菜缸之類的占去了大部分空間,我們三個費了好大力氣才上到四樓。

正對著樓梯口的那家,就是陳老太太住的地方。她家門口是一扇綠漆斑駁不堪的木門;門上一個倒“福”字被人撕得隻剩下一半,兩側的對聯倒是清晰可見,上麵濃墨楷體寫著寶光寺的名聯:“世外人,法非常法,然後知非法法也;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看得出這對聯絕不是大街上隨處買的,而是什麼人親手所書,無論筆鋒還是內容都頗有禪意。

藥不然正要敲門,我把他攔住了,眯著眼睛:“這家人,恐怕正請客呢。咱們得謹慎點。”

藥不然和黃煙煙問我為何,我一指門口的鐵撮子:“撮子裏有蒜皮、有芹菜梗,上頭還沾著點麵粉。這家人肯定是打算包餃子。”

“那又怎麼樣?”黃煙煙反問。

“一個寡居的老太太,包餃子肯定是為了請客。你們看芹菜的新鮮程度,剛摘好的。門裏還有砧板的聲音。津吃餃子講究吃新鮮的,所以這位客人,恐怕現在已經在屋裏頭了。”我別有深意地。

我們短暫地商量了一下,我跟藥不然分別站在門兩側,讓黃煙煙去敲門。黃煙煙輕輕敲了幾下,屋裏過了好久,才傳來腳步聲,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誰呀?”

“您好,我是街道辦的,國家最近要做城鎮人口普查,我上門來了解一下情況。”

那個冷若冰霜的黃煙煙,此時居然改了一副熱情活潑的口氣,儼然一個來街道辦實習的女大學生。我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等演技,真是看她了。

門開了一半,一個老太太警惕地探出頭來,看到門口居然站著三個人,嚇了一跳,就勢要把門收回去。黃煙煙滿麵笑容,一把攥住老太太的手:“您辛苦了!”老太太被她突然抓住手,縮不回去。我和藥不然一看機不可失,一腳伸進門內,把腿一別,門當即被拉開。

“你們幹什麼?入室搶劫?”老太太驚惶地嚷道,想擋住門口。可她哪攔得住兩條壯漢,我們輕輕鬆鬆就闖了進去。藥不然還忙裏偷閑地喊了一聲:“警察!統統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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