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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智鬥青銅器贗品世家(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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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我和藥不然眼神一閃,分頭衝向東西兩個房間。我一進屋,看到這是個臥室,臥室裏除了一個大衣櫃和一張雙人床以外,再沒別的東西。我矮身一看,床底下沒人,就退到了門口。藥不然也檢查過了對麵那屋,那裏隻有一張折疊木桌和幾把椅子,還有台黑白電視。

不過藥不然告訴我,那木桌上擱著一碟花生米和一盤拌海蜇,還有一瓶茅台酒與一個酒盅。

老太太這時候已經反應過來了,一把拽住我和藥不然,喋喋不休要報警。我一看她的袖口沾著麵粉,知道她開門前是在廚房包餃子呢。

換句話,在客廳裏喝酒的,肯定另有其人。

我目光閃動,把老太太輕輕扯開,交給藥不然拽住,第二次走進那臥室。我一進去,掃視一眼,徑直走向衣櫃。這衣櫃是櫸木做的,樣式很老,支腳還是虎頭狀的,應該是民國家具,不過保養得不錯,表皮包漿溜光。

本來還在撒潑的老太太愣了愣,突然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老頭子,快走!”

大衣櫃的兩扇櫃門突然打開,一個穿著汗衫短褲的老頭子猛地竄了出來,手裏拿著把改錐(螺絲起子)惡狠狠地朝我紮來。我不敢阻擋,不由自主倒退了三步。老頭兒借著這個空隙衝出臥室,朝門口跑去,動作無比迅捷。藥不然想伸手去抓,老太太卻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疼得他一激靈。

可惜老頭不知道,門口還有個女煞神等著呢。他剛出去半個身子,就被一隻纖纖玉手按在肩膀上,改錐“當啷”一聲掉在水泥地上,整個人當即動彈不得。

這老頭行動雖然驚慌,眼神裏卻閃著凶光,全身都緊繃著,有如一頭惡犬,稍有放縱便會傷人。他掙紮著從地上要爬起來,卻被黃煙煙牢牢按住。

“請問您是付貴付探長麼?”我蹲下身子,冷冰冰地問道。

老頭聽到我的問話,身體突然一僵。

我一看到他的反應,心裏踏實了,這老頭肯定有事兒。我示意黃煙煙下手輕一些,和顏悅色道:“付探長,放心吧。我們不是衝那件假鈞瓷筆洗來的,就是想來問個事兒。”

付貴聽到我提到“假鈞瓷筆洗”,知道如果再不合作,就會被我們扔到沈陽道去,他終於不再掙紮,瞪著我道:“你們……要問什麼?”

“來,來,先起來,尊老敬賢,這麼話哪成。”我把他從地上攙扶起來,黃煙煙很有默契地挽起他的胳膊,往屋子裏帶。藥不然苦笑著對老太太:“大媽,您是屬狗的吧?能把嘴鬆開了麼?”那老太太牙口可真好,咬住藥不然的手掌一直沒放開,都見血了。

付貴衝老太太揮了揮手,歎息一聲:“月兒,鬆開吧,接著包餃子去,沒你事兒了。”老太太這才放開藥不然,狠狠瞪了我們一眼,轉身進了廚房。看到這一幕,我們三個心裏都明白了。這老太太估計是付貴的老婆或者女朋友,隻是沈陽道沒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老太太出來扮苦主,一是忽悠那幾位掌櫃,二是放出煙幕彈——誰能想到,付貴會躲到苦主家裏來呢。

付貴彎腰從地上把改錐撿起來,手掌衝客廳側伸:“三位,請吧。”他已從剛才的慌亂中恢複過來,氣度沉穩,全不像一個剛剛被人按在地上的騙子。

我暗暗心想,這老頭到底幹過探長,果然不簡單。他本來在客廳吃飯,一聽敲門聲,第一時間就躲進了衣櫃,還不忘手裏攥著凶器,伺機反擊。若不是黃煙煙身手了得,真有可能被他逃掉。

我們幾個人坐定。付貴道:“你們是北京來的?”我們幾個點點頭。付貴又問:“你們是五脈的人?”這次隻有藥不然和黃煙煙點了點頭。付貴找出幾個酒盅,給我們滿上,然後他自己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問了第三個問題:“你們是為了許一城的事?”

這人眼光當真毒辣得很,藥不然拿指頭點了下我:“這位是許一城的孫子。”

付貴打量了我一番,不動聲色:“倒和許一城眉眼有幾分相似。”他一到許一城,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改變,不再是那個騙人錢財的猥瑣老纖夫,而是當年在北平地頭上橫行無忌的探長。我注意到,在他脖頸右側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雖然被衣領遮掩看不太清,但依稀可分辨出是燒傷。

現在親眼見過許一城的人,除了黃克武以外,就隻有這個付貴了。從他嘴裏探聽出來的東西,將對我接下來的人生有重大影響。我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聽當初拘捕審問我爺爺的是您,所以想向您問問當時的情形。”

付貴三個指頭捏著酒盅淡淡道:“這麼多年了,怎麼又把這件事給翻出來啦?你們費這麼大力氣跑來找我,恐怕不是想敘舊那麼簡單吧?”於是我把木戶加奈歸還佛頭的來龍去脈約略一,特意強調付貴是解開木戶筆記的關鍵。

“這麼來,五脈對這個盜賣佛頭的案子,一直念念不忘啊。”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許家已不是五脈之一。”我糾正了付貴的法。付貴聽到許家二字,看我的眼神有了些變化。他問道:“你們家這麼多年來,過得如何?”

我簡短地了一下許家的情況。付貴聽完,把酒盅擱下,指了指門口:“看到門口那副對聯了麼?那就是許一城送我的。我每年都請人臨摹一副,掛到門外,這都好多年了。”我頗為意外:“您和我爺爺原來就認識?”

“豈止認識,還是好朋友呢!”付貴晃著腦袋,仿佛很懷念以往的日子,話也開始多了起來,“我跟他認識,那還是在溥儀才遜位不久。那時節,我在琉璃廠附近做個巡警,每別著警棍在管片兒溜達。有一,我看見一個穿馬褂的人走過來,胳肢窩下還夾著一把油傘,像是哪個大學的學生。那時候大學生老鬧事,我就上了心,過去盤問。那學生他叫許一城,正準備去北大上課。我一看他帶著油傘,心裏就起疑,北平晌晴薄日的,誰沒事會出門帶把傘啊,肯定有問題!”

付貴著的時候,臉上浮現出笑容來。老人最喜歡回憶過去,而且對過去的記憶都特別深刻。我沒急著問他木戶筆記的事,而是安靜地聽著,希望能多聽到點關於許一城的事情。

“我不由分,把他逮回了局子裏,帶入審訊室。剛坐下還沒一分鍾,又進來一撥人,是有個人在古董鋪子裏失手打碎了一枚銅鏡。掌櫃的這是漢鏡,價值連城,非讓他賠,兩人拉扯到了警局。警察人手不夠,我就索性把掌櫃的與顧客也帶進審訊室,兩件事一起審。我略問了問古董鋪子的案情原委,許一城在旁邊樂了,跟我我幫你解決這案子,你把我放了吧。我不信,你以為你是包青呐?許一城一拍胸脯:這可是一樁大富貴。

“沒想到,這案子還真讓許一城給破了。他漢唐銅鏡的材質是高錫青銅,江湖上有一種做舊的手法,是用水銀、明礬、鹿角灰摻著玄錫粉末去摩擦鏡麵,叫做磨鏡藥,磨出來幾可亂真,要水銀沁還是黑漆古都很容易。他把那掌櫃的手一抬,上頭還沾著錫粉,一望便知是個造假的作坊,專門訛人。於是我拘了掌櫃的,又帶著幾個夥計趕去那商鋪,順藤摸瓜起出來了一個贗品作坊,立了一功。

“我對這人立刻刮目相看,把他放了,還請去張記吃了一頓醬羊肉。從此我和許一城就成了熟人。琉璃廠這個地界,糾紛多因為古玩而起。有這麼個懂行的朋友在,我以後辦起案子來也方便。後來我才知道,人家是明眼梅花,五脈傳人,肯折節與我這個警察交結,那是人家看得起我。後來許一城做到了五脈掌門,我也借勢破了幾個大案,成了南城的探長。”

到這裏,付貴忽然變得有些困惑:“我實在沒想到,許一城這麼一個明白人,竟然會去盜賣佛頭。那家夥的性格我最了解了,生平一恨糟蹋文物,二恨洋人奪寶,經常感歎國家弱,文物都得不到保護。當初孫殿英炸開慈禧墓,把他給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去盜賣佛頭,我到今也想不清楚。”

我問:“您在審問他的時候,他沒告訴您?”

付貴聽到這,氣哼哼地咳了一聲:“哼。佛頭案發以後,北平警局要拿他。本來這案子沒我什麼事,我主動請纓去審他,認為這裏麵絕對有冤情。許一城是我的好朋友,我得想辦法替他洗刷。”

“您怎麼如此篤信?”

“因為這案子蹊蹺啊!我告訴你,盜賣佛頭這案子,唯一的證據,就是木戶有三在日本學報上登的那篇文章,這叫孤證。至於那枚佛頭他們是在哪盜的,什麼時候盜的,這些細節一概沒有。這麼一個案子,一城隻要推都是那日本人所為,自己隻是受了蒙騙,不開釋,多少能有減刑。結果一城那混蛋根本不配合,什麼都不,問來問去隻有一句話:老付你不懂。過了幾,他索性認罪了,左右是要死,這最後一份功勞不如送給老付你,你可氣不可氣?”

他到這裏,一拳砸在桌子上,酒盅掉在地上,摔成了五六片,顯然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了幾十年。老太太聞聲走進來,把碎片收走,又給他拿了一個新的。

這番話讓我呆在了原地。聽付貴的意思,許一城竟是自投羅網,主動承認了罪名。這在道理上完全不通啊。藥不然見我沉默不語,搶先問道:“那個木戶有三,你打過交道麼?”

付貴聽完卻十分為難,他默默拿起酒杯又啜了一口:“我跟木戶有三不是特別熟悉。我也隻是跟他吃過兩次飯,還是跟許一城一起。我對日本鬼子沒好感,不過這個人,倒不是什麼壞人。我做探長這麼多年,什麼人我一眼就能看透。木戶有三這人,就是個書呆子,高度近視,不擅言辭,沒事就捧著本書看,兩耳不聞窗外事。我們吃的那兩頓飯,其實一共也沒上幾句話,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和許一城聊,他陪在旁邊,一臉呆滯,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若不是後來因為他而導致許一城入獄,我還真以為他是個好朋友呢——所以你們我能解開木戶筆記的密碼,實在有點勉強,我跟他,真沒什麼交集。”

“審訊許一城的時候,木戶在嗎?”

“怎麼可能,那家夥要敢來北平,我一槍崩了他!”

“他有一本筆記,當時被當做證物收走了,還是你簽的字。你有沒有印象?”

付貴歪著頭沉思了一陣:“好像是有這麼一本東西……不對,是一摞,一共有三本。”

我們三個一聽,都是一驚。那種牛皮鑲銀筆記我手裏有一本,木戶加奈手裏有一本,居然還有第三本?

“筆記本裏寫的什麼內容你知道麼?”

“不知道,裏麵用的是密碼。我估計大概是考古筆記之類的東西吧——不過許一城自己已經承認,所以檢控方對這些筆記也沒什麼太大興趣,當成二類證據,沒費心思去破譯。”

果然這第三本筆記,也被加密過了。隻是不知道它用的密碼是和《素鼎錄》一樣,還是跟木戶筆記相同,抑或有自己專屬的密碼。

“後來這些筆記本的下落呢?”我問。

“日本領事館來了一個叫姊路永德的外交官,這是日本政府的財產,給收走了。”

“全收了?”

“啊,那當然,三本全拿走了。”

木戶有三筆記的來源搞清楚了,可是新的疑問重新發現:如果日本政府當時把筆記本收走,那麼我家裏那本筆記,到底是從何得來的呢?還有,第三本筆記,下落又在何處呢?

我又細細追問,也虧得付貴對當年那件事印象太深,許多細節都還記得。我問了一圈下來,發現付貴這個人隻是憑著對朋友的義氣,想要幫幫許一城罷了,他隻是個探長,對於盜賣佛頭這件事本身,知道的恐怕還不如黃克武多。

綜合黃克武、付貴和木戶加奈的故事,許一城的形象逐漸豐滿了,但他與木戶有三在191年7月到8月之間的經曆,卻還是一片空白。

我問道:“我爺爺,到死也沒再什麼?”付貴搖搖頭道:“沒有。你爺爺許一城是個茶壺煮餃子的性子,他不想的,你一個字也別想撬出來。他臨刑前夜,我帶了點酒菜去送行,勸他再好好想想,隻要他一句話,我就有把握把這案子拖下去。可他什麼都沒。等我把酒菜盤子端出監獄,發現案底粘了一張紙條。紙條上他與我相識一場,總要留點東西做紀念。紙條指點我去南城一處偏僻的冰窖裏,從那裏拿到一件唐代的海獸葡萄青銅鏡。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咱們以鏡結識,就以鏡結束好了。”

他到這裏,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我想找他的遺孀,可她那時候已經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失蹤了。後來抗戰爆發,日本人占了北平,我沒跑,稀裏糊塗當了偽警察。抗戰勝利以後,我勉強避過了漢奸的風頭,還抱上了北平警備司令的大腿。可惜抱得太緊,等到了北平和平解放,我想鬆開都難了。後麵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在監獄裏待了半輩子,出來以後也幹不了警察,就靠當年跟許一城混的時候學到的一鱗半爪,在津當個拉纖的。”

“不對……”我喃喃自語。桌上其他三個人都聽到了。付貴眉頭一皺:“你什麼不對?”

我抬起頭:“我您收的那樣古董不對。”

“你是你爺爺給了我的是贗品?哼,你太不了解他了!”付貴不悅道。

“不,不,不是這枚青銅鏡是贗品,而是……”我飛快地組織著語言,“而是你拿到那枚青銅鏡的地點,有問題。您剛才,這東西是擱在一個冰窖裏的?”

“對,就在城南的一個村子裏頭,以前是給宮裏專門存冰用的。”

“這就奇怪了。我爺爺是白字門的大行家,五脈掌門。他絕不可能做出這種沒常識的事來。”

我的話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我扳著指頭解釋道:“青銅鏡的合金配方是錫加銅,而錫這種東西,在低溫下會變成黃色粉末。青銅器如果放置環境不對,其中的錫成分就會形成粉蝕,還會迅速傳染到附近的區域——所謂‘錫疫’。所以青銅器的保管,低溫是一個絕對的大忌。”

冰窖,顧名思義,是存放冰塊的地窖。古人沒有冰箱,隻能挖一個很深的地窖,在冬把冰塊放進去,利用低溫存放到夏季使用。所以冰窖裏的溫度,是非常低的。把青銅器擱在裏頭,不出一個禮拜,就會得上錫疫。

許一城是青銅器專家,他又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把送給朋友留念的青銅器放在冰窖裏?

“可他確實是那麼放的呀。”付貴辯解道。

我注視著他的雙眼:“那麼隻有一個可能。他是通過這個銅鏡,想傳遞什麼信息,但又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所以才會用這種看似不合理的放置辦法,來做出暗示。而這個暗示隻有銅鏡發生錫疫後,才能被發現。”

“咳!他何必跟我繞這麼大圈子?有啥話不能直。”

“佛頭這件事,牽扯太廣,多少方勢力都在暗中窺視。我爺爺那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您後來拿到銅鏡以後,可記得上麵有什麼東西?”

付貴道:“從冰窖起出來以後,就一直擱在家裏。青銅器我不太懂,也就沒怎麼仔細看過。”

黃煙煙忍不住問:“那枚青銅鏡現在在何處?”

到這裏,付貴麵露羞赧,拍了拍腦袋,這才道:“呃……已經不在我手裏了。前兩年老婆子要看病,我把它給賣了。可看病的錢還是不夠,所以我才想跟孫掌櫃聯手,搞一回大的,就帶老婆子回家鄉養病。沒成想倒讓你們找上門來了。”

原來他是急著給老婆看病,才定下這麼一個坑人的計謀。不過仔細想想,他是刑滿釋放人員,也缺少專業技能,做拉纖本身又賺不到什麼錢,生活窘迫可想而知。

藥不然耐不住性子,搶著問道:“賣給誰了?”

付貴:“一個安陽的老板。他需要一枚古鏡鎮宅,從我這裏收購走的。唉,實在的,如果不是為了給老婆看病,我也不想把一城的東西給賣嘍。”

我們三個人對視一眼,看來這趟旅途還沒結束,少不得要跑一趟安陽了。我找付貴要了那個安陽老板的地址,仔細抄錄下來。那老板叫鄭國渠,名字挺有意思,估計他爹是秦始皇的擁躉。

我拿起桌上的酒盅,雙手舉起,恭恭敬敬道:“付爺。我這第一杯酒,是為今的魯莽道歉。”然後一口喝光,又倒了一杯:“我這第二杯酒,是替我爺爺許一城敬您這位好朋友,這麼多年,還一直惦記著他。”我再次一飲而盡。

我本來不大擅長喝酒,到這時候腦袋已經有點暈了,可我還是堅持倒了第三杯:“這第三杯,是謝謝您給我指出一條線索。這對我爺爺,對我們許家的名譽,至關重要。”

付貴緩緩站起身來,用雙手握住我的酒杯,老淚縱流:“當年我未能幫上一城的忙,一直遺憾得很。今這份心願,總算能了卻一點。”他把酒盅裏的酒喝完,眼神變得灼灼有神:“許,我告訴你,你爺爺許一城,絕對不是盜賣佛頭的人。當年到底有什麼隱情,我沒查出來,真相究竟如何,就落在你身上了。”

完他轉身進了陽台,從陽台裏翻騰半,翻出一本相冊,相冊上滿是塵土。付貴拍了拍土,咳嗽了幾聲,把冊子翻開,取出一張已經殘舊的老照片:“這是我手裏唯一的一張許一城的照片,是當時審訊許一城時我偷偷留下的。現在也算物歸原主,給你留個紀念吧。”

我們看到照片後,麵色頓時大變。

這張照片,我們前幾已經在木戶加奈那裏看到過,是在考古學報上發表的木戶有三那張攝於考察途中的單人照,腳踏丘陵,背靠城牆,景物、構圖、人物姿勢、光線都毫無二致。

但這張照片和學報上的那張有一個決定性的差異。

這張照片上多了一個人,在木戶有三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一襲短衫,正是許一城。

照片修改術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早在十九世紀就已經有了。當時的人們利用修補、剪裁和重新曝光等暗房技術,對照片可以實現衣無縫的修改。比較著名的有190年列寧在莫斯科發表演的照片,旁邊本來站著托洛茨基,但斯大林上台以後,就利用這種技術把托洛茨基抹去了。蔣介石也幹過類似的事,把自己和其他兩名軍官與孫中山的合影做了處理,兩名軍官被塗改掉,變成他與孫中山單獨合影,以證明自己受國父賞識。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我認識一個新華社的攝影師。他在“文革”期間經常接到類似任務,把被打倒的老帥和官員從毛主席的身邊去掉,或者修改被遮擋的標語、語錄什麼的。

我把這些常識告訴藥不然與黃煙煙,兩個人表情都顯得很震驚。他們贗品古董見得多了,卻沒想到照片這種東西也有做偽的手段。藥不然抓抓頭皮,感歎道:“我操,還有這種手段。哎,那攝影師你還有聯係麼?哥們兒有幾張和前女友的合影想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