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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假古董的密碼(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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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萬沒想到,在這個預計供奉著盧舍那佛的地方,居然不是寺廟,不是佛龕,而是一座關帝廟。

隻是這關帝廟,看上去不出的古怪。木戶加奈抓住我的胳膊,喃喃道:“這樣的建築風格,我好像在哪裏見過……”經她一提示,我很快注意到,這座迷你關帝廟,在各種細節上都顯得與眾不同。比如它的紋飾與簷角龕前的曲度很大,牆沿裏都塞滿了斷麵齊整的菇莎草,看上去嵌了一條棕紅色的飾帶——這很接近藏區的廟宇風格。

我湊近兩步,看到那尊關公銅像,雖然衣飾穿著還是漢地風格,但腳踩著的壇座,卻是一朵曼荼羅花。一看到這花,我心中一驚,連忙讓木戶加奈原地等著,然後繞到這半廟半龕的背後。果然,在廟龕的背後,我發現了一座已然倒塌的石刻經幢,不過幢頂、幢身和基座三節還算分得清楚。

經幢這種東西,是唐代中期出現的。當時的人相信經幢裏蘊涵著無邊佛法,可以避邪消災,鎮伏惡鬼。這經幢有一個八角形須彌座,幢身可見曼荼羅花的紋飾,顯然是密宗的東西。

也就是,這是一座密宗風格濃厚的廟宇,裏頭供著一位關公。

我忽然有一種電視換錯了台的感覺,《射雕英雄傳》裏的黃蓉跑到《上海灘》,去跟許文強談戀愛。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按道理經幢上應該都有立幢人的姓名,急忙蹲下身子仔細去看,發現刻字已經沒了,隻能依稀看到一個“信”字和下麵“謹立”二字,其他信息都付之闕如。

上麵隻有漢文沒有藏文,這可以理解。如果這關帝廟是跟武則的玉佛頭屬同一時期產物的話,在那個時候,藏文剛剛誕生沒多少時間,還沒流行開來。

我觀看良久,回轉到廟前頭來。木戶加奈正在給那尊關羽像拍照,她看到我走回來,問我有什麼發現。我搖搖頭,木戶加奈指著關公道:“這個應該就是蜀漢的武將關羽吧?”

“是的。”

“為什麼這裏會出現關公?它和我們在勝嚴寺裏看到的那半截石像,有什麼聯係嗎?”

我否認了這個法。勝嚴寺那個關公像,最多是清代的東西,跟這個關帝廟年代差得遠著呢。再,自從神秀把關羽提升為佛教護法神以後,中土廟宇的關羽像隨處可見,不能明什麼問題。

木戶加奈從口袋裏摸出一隻膠皮手套戴上,伸手去摸關公像,從頭到腳摸得相當仔細,還用一把尺子去量。過了十分鍾,她回過頭來對我:“這尊青銅像差不多有一千多年曆史。”

“哦?數字能估得這麼精確?”

“嗯,我是從銅像表麵的鏽蝕厚度推測的。你看,這鏽蝕麵層疊分明,分成好幾個層次,蝕感均有細微差別。有一個估算的公式。”木戶加奈回答,一涉及專業領域,她的語氣就不再靦腆。

我笑道:“我倒忘了,你有篇論文就是討論這事兒的。”

我記得在木戶加奈的簡曆裏,曾經發表過一篇試圖把文物包漿量化的論文,很有野心。她既然能寫這種內容的東西,對古董的鑒別肯定是有相當的自信。

木戶加奈道:“這並非全是我的成果。我的祖父木戶有三才是這個理論的最早提出者。”

我看她得非常自豪,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她不知道,這尊關公像可不是真品,它應該是191年6月在岐山誕生的,製造者正是鄭虎。

我忽然想到,這銅像是民國產物,身上鏽蝕卻這麼厚,明擺著是故意做舊。許一城找鄭虎造這麼個東西,肯定是打算設局騙木戶有三。那些看似古舊的銅蝕,不僅騙過了當代的木戶加奈,恐怕還騙過了幾十年前的木戶有三。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的話,那麼許一城和木戶有三的探險之旅,其意味就和公開曆史變得大不一樣了,變成了一場騙局,許一城是設局者,而木戶有三是受害人。

可是,為什麼是關羽呢?這個符號在佛頭案裏有什麼特定的意義?

木戶加奈看我發愣,雙眼充滿了疑惑:“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我不知道?”她得非常委婉,但我能感覺到語調裏淡淡的傷心。她似乎覺察到我有事情瞞著她,女人的直覺,還真可怕。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青銅關羽的故事給她聽了。既然她已經向我坦誠,如果我還繼續藏著掖著,就太不爺們兒了。我完以後,木戶加奈臉色變了三變,看來她也意識到了,自己鑒定這青銅像的錯誤,祖父在幾十年前也犯過一次。

她輕輕抓住我的胳膊,長長歎息道:“您怎麼……不早告訴我呢?我們不是好了嗎?夫妻之間,不需要再隱瞞什麼。”“呃……”我不知該什麼好,臉色有些尷尬。木戶加奈露出一臉受傷的表情,眉宇間有揮之不去的失望神色,這讓我心生歉疚。我想去牽她的手,她卻躲開了:“您還有什麼事沒對我?”

“沒了,真沒了。”我連聲道。可惜這種解釋有些蒼白無力,木戶加奈的疑惑沒有因此而消退。她鬆開我的胳膊,低聲道:“我去後麵看看。”然後走到廟龕後頭去看那具倒塌的經幢。

麵對這無聲的抗議,我沒追上去解釋,我自己也不知道該解釋什麼。她離開以後,我晃晃腦袋,繼續端詳那尊關公像。鄭氏的手藝確實精湛,若非我事先知情,也要以為這關羽銅像是唐代之物了。這種偽造水準甚至比鄭國渠他們都強,不拿精密儀器檢測,可真看不出來。

我伸手去摸它,忽然發現那尊關公像稍微晃動了一下,再一掰,差點把它從壇座上掰下來。我仔細看了一眼連接處,有微的焊接痕跡,還有不貼合的微空隙。也就是,這關公像和這壇座本非一體,而是後加上去的。那麼原來擺在壇座上的,是什麼?是那尊與勝嚴寺對供的盧舍那石佛,還是則明堂的玉佛?

我盤坐在關公銅像之前,閉上眼睛,努力把自己化身為爺爺許一城,想象他在這裏會看到些什麼,會做些什麼,會想些什麼。在同一個地點,祖孫兩代人發生了神奇的交彙,我把自己置身於幾十年前那場迷霧之中,努力撥開微塵顆粒,努力要看清內中輪廓,找出我爺爺真正的用心。

也許還有我父親的。

不知過去多久,我“唰”地睜開眼睛,站起身來繞到廟龕的後頭。在那裏,木戶加奈正用一個專業毛刷在刷著經幢表麵,試圖分辨出更多文字。

“不用看了,我剛才看過,上麵刻的是陀羅尼經的經文。”我走過去告訴她。木戶加奈卻不肯抬頭,繼續默不作聲地刷著。我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她扭動身子試圖掙脫。我歎了口氣,對她:“你如果要恨我,可以先等一等,請讓我先把東西挖出來。”

木戶加奈抬起頭,先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原來您還有更多的事沒。”

“不是不是……”我意識到自己錯話了,趕緊往回找,“我是剛剛看到那關公像,才想起來的。我如果假話,就讓我下不去這海螺山!”木戶加奈將信將疑,但還是直起身子閃開了。

這個石質經幢個頭不,好在已經摔斷了。它的經幢基座半埋在土裏,我掏出一柄鐵鏟,把周圍的土都挖開,一直挖下去大約三十公分深,終於看到了基座的根部。我把整個基座連同根部拔出來,放到一邊,繼續往下挖去。不過我挖掘的方式有些奇怪,先把坑壁都鏟上一圈,再往下挖深,然後再鏟再挖,很快出現一個頗為標準的圓柱形坑。

木戶加奈見我的行動如此古怪,忍不住問道:“您到底在挖什麼?”我停住手,咧開嘴:“你不生我的氣了,我就告訴你。”木戶加奈麵色一紅:“我又沒有生氣。”我抬手拽住她胳膊,沉聲道:“對不起,我忘了跟你青銅關羽的事情,原諒我吧。”木戶加奈嗯了一聲,我問這算不算原諒,她又嗯了一聲。我那你笑一笑就算原諒了。木戶加奈抽動嘴唇,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膩味完了,我告訴她:“我是在挖一個東西,和我們關係非常密切的一樣東西。”完繼續揮舞著鏟子,木戶加奈被我的話勾起了好奇心,也來到坑邊觀看。我又挖了一會兒,一鏟到底,忽然發出鏗鏘的聲音。我把鏟子撥開虛土,露出了大坑底部堅硬的花崗岩層。

“什麼都沒有。”木戶加奈失望地。

“我看不見得。這沒有,其實就是有。有,其實就是沒有。”我咧開嘴笑了。木戶加奈困惑不已。我用鏟子敲了敲圓坑的邊緣:“你看看這邊上是什麼?”我已經把坑裏的泥土都挖幹淨了,木戶加奈低頭看去,發現這坑壁一圈,也是和底部花崗岩同樣的質地,形成一個很精致的圓柱形岩壁坑洞。

我把鏟子插到旁邊如山一樣的土堆中,道:“海螺山這種山體,是由造山運動擠壓而成的,主體是花崗岩。在這樣一座山頂,竟然能挖出這麼深的泥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泥土層的大,恰好是一個圓柱體,周圍都是岩層,這明什麼?”

“……這個坑洞,是人為刻意鑿出來的?”木戶加奈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我點點頭:“不錯,很可能就是建造這座關帝廟的人幹的,目的是把經幢埋下去固定住。可是這就產生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拿起木戶加奈的尺子,丈量了一下:“經幢埋在土裏的根部長度是三十厘米,而這個坑,卻有八十厘米高。這裏的花崗岩這麼硬,鑿起來費時費功,那些工匠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周折多挖五十厘米深呢?”

“除非……”木戶加奈遲疑道。

“除非他們在經幢底下,還要放件東西。這件東西的高度,大約就是五十厘米。”

木戶加奈眼睛霎時睜大。從現存於世的玉佛頭可以推算出,則明堂玉佛的全身高度,恰好就是五十厘米。她的身子微微顫抖,這個發現意義太大了。它證明我們一直苦苦追尋的則明堂玉佛,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靜靜地埋藏在這個經幢之下,沉睡在這秦嶺群山之中。

木戶加奈蹲下身子,把手伸到洞裏去,試圖抓一把泥土上來,仿佛要感受一下那玉佛跨越千年殘留下來的一點點痕跡。她沉默良久,開口問道:“你是怎麼想到的?”

“很簡單,經幢上刻的是陀羅尼經。陀羅尼是梵語‘總持’的意思,也就是法,正好代表了法身佛的毗盧遮佛。而佛家喜歡在各類塔類建築底下埋下法器祭器——比如法門寺的地宮——所以我估計經幢下一定會有東西。”

“可是……與勝嚴寺對供而立的,難道不該是盧舍那佛嗎?”

我指了指前頭:“原本應該是有的,那尊盧舍那佛本該坐在廟內壇座上——但不知為什麼,那壇座被人給換上了關公像,至於盧舍那佛像,恐怕已經被毀了吧。”

我們意識到,幾十年前,在這個山頂上,在那個關鍵的時間交彙點,有著至今所有故事與因果的解釋。許一城、木戶有三和那個神秘的“姊路永德”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他們挖出了經幢下的玉佛,毀掉了廟裏的盧舍那佛,換了一尊關公像上去——那關公像,一定代表著非凡的意義。

就在我們的思路陷入僵局之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們回頭一看,看到方震站在那裏。我問他怎麼進來了,方震不動聲色地:“棧道斷了。”

我們頓時大驚失色,忙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方震回答他剛才聽到幾聲劈啪聲,棧道的繩子開始劇烈搖晃。他本來想走下去看看,可是棧道搖擺幅度太大了,根本無法立足。搖動持續了五分鍾左右,幾乎所有的木板塌落,隻留下幾截繩子。

“會不會是突然起了一陣大風?”木戶加奈問。

“怎麼會這麼巧,六十多年來刮風下雨棧道都沒壞,偏偏在我們來的時候,卻被風吹毀了?”我不認同她的猜測,直覺告訴我,事情沒那麼簡單。

方震叼著煙卷沒吭聲,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他很少會發表意見,一雙銳利的眼睛不斷掃視著山崖下方。

比起搞清楚棧道被毀的原因,還有一個更現實的麻煩:我們要怎麼下去?

這個問題是相當嚴重的,海螺山高不高,低不低,四周峭壁都幾乎是九十度角。如果沒有棧道,僅憑我們帶的那幾截登山繩,根本沒法下去。

“謝老道在下麵知道這件事嗎?”我忽然想到,“咱們可以喊喊他。”

方震不愛話,木戶加奈生嗓音細,這個大喊的任務隻能交給我了。我在腰上綁了繩子,一頭讓方震拽著,然後一步步蹭到懸崖旁邊,探出頭去,氣運丹田,放聲大吼。這裏群山環繞,回聲陣陣,海螺山高度又不是特別高,如果謝老道還在山下,沒理由聽不見。可是我喊得嗓子都啞了,下麵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隻得悻悻縮了回來。

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還有一個多時太陽就會落山。我們三個既沒攜帶給養,也沒帶帳篷,在山頂過夜會很危險。方震圍著山頂轉了一圈,看他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辦法。我坐在一塊石頭上,木戶加奈就在旁邊,朝我的身體貼了貼。

此時遠方的日頭開始西沉,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秦嶺的落日,昏紅的圓形緩緩浸入青灰色的山脈之間,那番場景,就像是把一麵燒至赤紅的漢代銅鏡淬入冰冷的水中,就連周邊的雲靄都變得紅彤彤一片。

木戶加奈凝視著遠方的落日,默不作聲,一瞬間我還以為她睡著了。她卻嚅動嘴唇,喃喃輕言:“我的時候很淘氣,家裏有幾棟明治、大正時期的木製老建築,是我最喜歡去的遊樂場。有一次,我爬上了一間舊屋的房梁上玩,無意中發現在房梁上有一處暗格,裏麵藏著一本筆記。我高興得不得了,手舞足蹈,一不留神,卻把梯子踢倒了。那棟建築隔音效果很好,位置又很偏遠,無論我怎麼大聲呼救,別人都聽不到。我就那麼攥著筆記,驚慌地蜷縮在房梁上,等待著被大人們發現……”

“木戶筆記,原來是你找到的?”

木戶加奈點點頭,把頭埋到我的臂彎:“那時的我一個人站在被隔絕的高處,感覺非常害怕,也非常孤獨,隻有那本筆記陪伴著我,給了我力量,一直到我獲救。我始終認為,那是祖父寄寓在筆記裏的靈魂。他保護了我,也選中了我來完成他的夙願……”

大概是這相似的場景觸動了她的童年陰影,木戶加奈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我隻得把她摟在懷裏,慢慢撫摸她的頭發。她忽然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別胡,咱們誰都不會死。三個大活人,還能被一座山困住?”我輕聲斥道,拍打她的頭。

木戶加奈把頭抬起來,竟已是淚流滿麵。她搖動著我的手臂:“你還不明白麼?我們找到了祖輩們留下來的痕跡,然後身困絕境。完全相同的場景啊,你聽到了嗎?這是輪回,這是宿命。我們的祖父,一定在這附近看著我們!”

聽到這裏,我的腦子裏隻剩下她的一句話不停回蕩:“祖輩留下的痕跡。祖輩留下的痕跡……”我摟住木戶加奈,閉上眼睛,隱隱發現,我之前忽略了一個很關鍵的次序。

191年6月,許一城和鄭虎來到岐山,鑄造了青銅關羽,鄭虎離開;然後在7月,許一城和木戶有三,還有神秘的“第三人”前往海螺山搭起庫奴棧道,登頂找到玉佛。由此可見,許一城應該是在6月到7月之間,把故意做舊的青銅關羽帶上了海螺山,替換掉了盧舍那佛像,然後才下山跟木戶有三彙合。

換句話,在庫奴棧道修成之前,許一城有另外一個上下海螺山的通道——而且這條路還很穩固,否則不可能把那麼沉重的青銅關羽像弄上去。

這條路肯定已經不在了,但至少給我們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我站起身來,安撫了一下木戶加奈,找到方震,把我的想法跟他了。方震沉思片刻:“的確有這種可能,不過我剛才仔細地勘察過周圍山崖,沒發現任何棧道以外的痕跡。”

我失望地歎了口氣。方震忽然開口:“你看過《福爾摩斯》嗎?”

“看過電視。”

“有時間可以看看,寫得很不錯。”方震的語氣從容不迫,“福爾摩斯在裏麵過一句話:當你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以後,剩下的即使再離奇,也是事實。”

我們兩個不約而同地轉動脖頸,看向那間的關帝廟。此時夜幕降臨,那沒有半點香火的廟看上去格外落寞。我們相視默契一笑,一起走到那關帝廟裏,把青銅關羽像取下來,又搬開壇座。我就著落日餘暉看了一圈壇座底下的地麵,衝方震做了個確認的手勢。

廟裏的地麵是用一尺見方的石板鋪就,板隙處和外牆一樣,塞滿了用紅土染過的菇莎草,形成的紅色格條頗有藏區風格。菇莎草染成紅色以後,曆經千年都不會褪色,但根據時間長短,顏色會有微妙差異。我看到,有幾塊石板條隙之間的顏色與別處有細微的差異,應該是被掀開以後再鋪回去的。

“石板底下難道有密道?”我喃喃自語。方震卻是眉頭一皺:“不對,如果底下是通道的話,那麼隻需要兩塊石板遮掩就夠了。而眼前變色的石板,卻排列成了一個狹長的條狀,從廟一直延伸到兩側的牆底下,又扁又長。誰會把密道挖成這副模樣?”

“不管那麼多了,全都掀開看看!”

我和方震貓下腰,開始一塊塊石板掀起來。木戶加奈呆呆地看著我們熱火朝地拆遷,不明就裏,我也顧不上解釋,因為馬上就黑了。

石板下是鬆軟的泥土,質地跟經幢下那個藏佛洞裏的土地完全一樣。把這些泥土撥開,我和方震發現,底下是堅硬的花崗岩山體。但是在堅硬的岩麵之間,有一條長長的大裂縫,裂縫橫著貫穿了整座廟,恰好被那幾塊石板蓋住。以比喻來,海螺山的山體從山頂往下豁了一個大口子,然後被人用泥土和石板當創可貼給封住了。

我和方震誰都沒想到,廟底下居然藏著這麼一條大裂縫,實在超乎想象。不過這裂口雖長,寬窄卻不能容人下去,不可能作為密道使用。

方震觀察了一下它的深度和長度,告訴我,這很可能是某次地震時,把這座海螺山震裂開來的痕跡。不過因為它特別的地質結構,裂縫是從山體中間開裂,外部峭壁沒有明顯裂口。方震繞到廟牆外,俯身去挖,果然在一層泥土之下,也找到了那條裂隙的延伸,而且裂口頗大,可勉強容一個成人下去。我探頭看去,下麵黑漆漆的,深不可測。

方震少有地用自責的語氣感歎:“攀登之前,我就發現海螺山的兩側傾斜的角度有些古怪,早該發覺這中間有問題。”

“難道,之前他們是從這裏爬上來的?”我忍不住問。

“山脈本身的內部,存在著無數空洞,如果這條裂隙裂開得比較巧,與其中的一些空洞相接,就有可能構成通道。”方震完,劃了一根火柴,丟到裂隙裏去。火柴落下去不一會兒,就撞到岩石熄滅了。我們在這短暫的時間裏,看到裂隙深處兩側岩石高低不平,看起來怪石嶙峋,不過倒適於攀爬。我們沒有別的選擇,隻得從這裏下去碰碰運氣。

我把情況告訴木戶加奈,她表示隻要跟著我,去哪裏都可以。本來我們還想把青銅關羽像搬走,但考慮到風險,還是暫時把它留下了。人活下去才最重要的,文物以後隨時可以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