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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追凶(2 / 3)

他心裏明白,這是要給張作霖離京打前站了。這幾時局更加飄搖,本來警察廳每日都要呈報《治安谘文》給上級,這是頂頂要緊的事,如今也沒人催了。總統府那邊什麼都不管,估計都在忙著打包裝行李呢。現在的警察廳,全依靠慣性在運作,不知何時就會突然“啪”地停掉,散成一地的沙子。到了那時候,京城會亂成什麼樣,就沒人能預料了。

這時有手下來報,一位許先生求見。吳鬱文一聽,趕緊吩咐請進來,然後疊起報紙,正襟危坐。許一城西裝革履邁步進來,一臉淡笑。

吳鬱文當日放過五脈,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許一城在南邊有人,可以做北伐軍的介紹人。所以兩邊一落座,他就急不可待地問南邊的事如何了。許一城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輕輕擱在辦公桌上,吳鬱文拿起來一看,眉頭一皺,這名片上的名字陌生得很,姓戴名笠字雨農,頭銜也不是很大,不過是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上尉聯絡參謀。

“一城老弟,這是怎麼回事?”吳鬱文陰森森地問道。他好歹是處長,跟一個上尉聯係也太跌身價了。

許一城蹺著二郎腿,悠然用指頭晃了晃:“您再仔細看看。”

吳鬱文也是老於宦海,他再去看,果然看出端倪。這個上尉聯絡參謀雖,可卻是總司令部出來的。經常隨侍蔣中正身邊的,必是親信。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可比認識什麼師長旅長更方便。

許一城道:“年初蔣公下令,成立了一個聯絡組,專事對北方諸省聯絡,就是我這位朋友管著。你與他聯係,恰到好處。”吳鬱文聽了心中有些驚訝,原來這機構才新立不久。許一城看穿了他的顧慮,又道:“正是新機構,才好辦大事。他急於立功,您急於投效,這價錢就好談了。”他用指頭點了點片子,“不是我誇口,這位戴雨農將來可會成大氣候,不趁他未起之時熟絡,等到成龍成虎之時,再攀附就晚了。”

吳鬱文立刻把陰臉給散了,眉開眼笑,把片子收好。兩人又客套了幾句,許一城不經意地一抬眼:“一城此來,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求吳處長幫忙。”吳鬱文知道這是要提條件了,一拍胸脯:“隻要兄弟我能做到,一定義不容辭。”許一城那拍賣物中有一件銅磬,不知吳處長可還有印象從何處得來?

吳鬱文一愣,隨即笑道:“王老板家又鬧鬼了?”他身為偵緝處長,京城耳目眾多,這點事情瞞不過他。

許一城不能出東陵的事,這些人都是貪狼星轉世,如果知道那一條生財之道,斷然不會放過。他索性將錯就錯,回答:“我是幫人幫到底,查問下這東西的源頭,也好對症下藥幫他驅邪。”

吳鬱文雙手抱臂,陷入沉思。他不懂古玩,所有收藏都是從犯人家裏抄走的,能抄多少抄多少,經手數量一大,他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許一城盯著他的臉,手指輕輕敲著桌子,腦子裏也在飛速轉動。淑慎皇貴妃的墓是三月二十九日被盜,到了五月份銅磬就落到了吳鬱文手裏,這期間周折肯定不長。如果要追查來源,從吳鬱文這裏最快不過。

吳鬱文實在想不出來,一拍桌子喝道:“長發,進來!”一個馬臉愣子跑進辦公室,叔叔你找我?吳鬱文:“咱們原來弄過一個銅磬,你還記得是從哪得來的麼?”長發撓撓腦袋,想了一圈,一拍巴掌:“我想起來了,這不是裴翰林拿來贖兒子的麼?”

許一城這才知道,原來在上個月中,六馬路的日本商人報案丟了一批煙土,警察廳一查,是一個姓裴的子幹的,人贓並獲,當時就拘了回來。他爹是個前清的翰林,除了如數上繳罰款,還送了吳鬱文幾件古玩,這才把人給贖出去,其中就有這件銅磬。

“那位翰林是不是叫裴濤?”許一城問。長發找出當時的保書來,一看底下簽名,龍飛鳳舞的兩個字果然是裴濤。許一城眉頭一展,笑了:“哦,原來是他。”

這位裴濤裴翰林,在京城古董圈裏可算是一位名人。不是因為他文采風流,而是因為這個老頭子對古物十分癡迷,到處搜羅。可惜他眼力欠佳,收的東西幾乎都是假貨,好多騙子時常上門賣些假東西。裴翰林家裏藏著伏羲氏的九棘金幣、大禹的青銅鼎、顏魯公祭侄文的拓石、唐太宗的二十尺葵口大盤,經常孤芳獨賞,感歎世人都是不識貨的蠢材——這已經成了古董界茶餘飯後的笑談。

東陵的盜墓者居然把銅磬賣到裴翰林家裏去,這可真是個好算計。銅磬是東陵的陪葬物件,流到市麵上難保不會被人發現。而裴翰林名聲太差,銅磬收在他的手裏,根本不會有人當真。

“他送這件銅磬來時,有沒有是哪個朝代的?”許一城問。

這可把長發給難住了,他不識字,抓耳撓腮了半,才好像提了一句是啥周代的貨。許一城聽了有點蒙,佛教在漢代才傳入中國,周代那會兒佛祖還沒出來呢。這裴翰林再糊塗,也不至於買一個周代的佛家法器吧?

“哪個周?”許一城追問了一句。

“您可把我給問住了,五……五,反正有五個周還是六個周來著。”長發翻轉著手掌,反複念叨。

聽他這麼一,許一城才明白。武周,那就是武則稱帝那會兒了,她沒用大唐國號,改為大周。武則篤信佛法是出了名的,估計賣家那銅磬是她親自敲過的法器,那位裴翰林真信了。

麻煩在於,裴翰林這人雖然鑒古水平不濟,脾氣卻偏執得很。他自信絕無走眼,是撿漏聖手,誰敢他的藏品是假的,那一定是出於嫉妒。包括五脈在內,京城正經玩古董的人都被他罵過一圈。他最常的一句話是:“你們這麼能耐,怎麼你們不是翰林呐?”

這麼一個固執老頭兒,想從他嘴裏挖出來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許一城心中一轉,大概有了主意。他不動聲色地跟吳鬱文又閑扯了兩句,起身告辭。一走下警察廳的窄台階,他正左右張望找黃包車,忽然聽見對麵茶館裏有人喊他名字。許一城一抬頭,看見劉一鳴和黃克武正趴在臨街的茶座邊衝他揮手。許一城沒想到這兩個家夥居然守在這裏,略微一怔,然後走了過去。

這茶館叫彙軒,當年是提督衙門的差役們常聚的地方。後來提督衙門改組成了警察廳,這裏就更熱鬧了,隻要是打官司的、跑人情的、刺探消息的,都會來這兒喝口茶,順便盯著對麵的動靜。老北京去彙軒喝茶,意思就是惹上官司了。

最近戰事紛亂,茶館裏頭的人不多。許一城進了彙軒,一屁股坐到劉、黃二人對麵。黃克武叫夥計加個茶碗,給他倒了一杯。許一城也不客氣,一仰脖喝了個精光。兩人的茶壺不知是續了第幾次水了,茶水淡而無味,看來是等了好一陣了。

許一城把杯子擱下,十指交疊,似笑非笑:“你們兩個都聽啦?”兩人點點頭,都露出憤憤的神色。

沈默和許、藥二人在素鼎閣的談話並未公布,但劉一鳴從藥慎行的一係列動作裏,輕而易舉就推斷出談話結果。

“既然知道五脈不會插手此事,你們又何必來找我?”

“他們又想做縮頭烏龜,把責任推給您一個人扛。我們實在是看不下去。”黃克武憤憤不平地。劉一鳴也嚴肅地點點頭。

許一城豎起一根指頭,正色道:“這你可錯了。調查東陵盜掘案這件事,不是沈老或藥大哥推給我,是我自願的。有些事情,旁人看著再蠢,也得有人去做才行——還記得譚嗣同當年過的話麼,‘自古未聞變法不流血而成功者,有之,則從嗣同始。’”

一提譚嗣同,黃克武血氣“呼”地上湧。譚嗣同最好的朋友是大刀王五,那是京城武術界所有年輕人的偶像。他一拍胸脯,脫口而出:“習武之人講究俠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許叔你要當譚嗣同,我倆就當您的大刀王五。”

劉一鳴推了黃克武一把:“別胡,多不吉利。”黃克武吐吐舌頭。劉一鳴轉頭對許一城道:“許叔,雙拳難敵四手,這趟差事您一個人辦太困難,得有幾個幫手——甭擔心五脈,我們倆用個人名義參加,他們管不著。”

許一城卻搖搖頭:“這次東陵的事情,太過凶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你們是五脈的種子,可不能出事。”這話不還好,一出來,兩人當即就炸了,紛紛表示這是看不起人,黃克武梗著脖子,甚至要不簽個生死契,性命我們自己擔著!

來回爭了幾回合,饒是許一城也被這兩個熱血少年吵得頭昏腦脹,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道:“你們兩個真想幫忙?”兩人異口同聲地是。許一城道:“這樣好了,咱們按五脈的老規矩來。我給你們出一道寶題,做出來,我就答應你們;做不出來,乖乖給我回家去。”

劉一鳴和黃克武麵麵相覷。寶題是五脈針對字輩的入門培訓,長輩會給出一件物品——可能是古玩,也可能是今物——不給任何提示,要求出這件物品特色何在,值錢在哪裏,或者蘊藏著什麼門道兒,一物一題。寶題的目的不是辨認真假,主要是培養孩子對各種物件兒的觀察和熟悉程度,這是鑒古的基本功。

他們兩個都是各門的精英子弟,從到大寶題做過不知多少。現在聽到許一城要出一道寶題,都大感興奮。黃克武一拍桌子:“許叔你可不能食言!”

許一城笑道:“你看我這身材就知道了,從來不食言而肥。”他想了想,又道,“我今出來,身上也沒帶什麼,就拿茶館裏的東西來出題吧……”他掃視一圈,最終把視線停留在曲尺櫃台後頭,伸直胳膊,“就它吧。”

劉一鳴和黃克武同時抬頭,看到許一城指尖的延伸線上,是茶館二櫃後的一座神龕,龕裏供著一塊包著紅紙的木牌,正麵貼著縐金紙剪的五個字:地君親師。

“這、這有什麼可的?”黃克武一愣。

、地、君、親、師五個字,是儒學認為需要拜祭的五位對象,象征了倫理綱常。這五個字古已有之,到了雍正年間定下次序,供奉這個五字牌位的地方多了起來。無論是私宅中堂、私塾、祠堂、書房、商鋪、衙門還是茶館,都得給它準備個位置。任何一位老夫子,都可以就這五個字的意義喋喋不休地上一。

這道題,未免太簡單了吧?

許一城指頭在半空一劃:“我給你們出的題,不是那個牌位,而是牌位上的字兒。”他們倆一聽,又把視線挪過去,想看出有什麼端倪。許一城站起身來,掏出一把銅元付了茶錢,“我正好還有點東西要準備,你們倆慢慢琢磨。半以後,咱們還在這兒見。”然後就走了。

劉、黃二人顧不上跟他道別,全聚精會神研究那五個字。這字是館閣體,但寫得有點醜,“”“地”二字扁扁的,跟後麵三個字大不搭。那個“君”字底下的口封得拘謹,“親”和“師”甚至缺了幾筆,整個看起來潦草得很。可這是寶題,跟真假沒關係,不是找破綻,而是尋道理。

兩個人從長在大家族裏,這五個字不知看過多少遍,真不知道這裏頭又能有什麼奧妙。

“你看出來沒有?”黃克武問。劉一鳴搖搖頭,仍舊盯著那字看。黃克武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淡而無味的茶水,卻捏在手裏不喝。過了好一陣,劉一鳴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問黃克武:“你記不記得,五脈的祠堂裏貼的那張是怎麼寫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黃克武把杯子重重擱下。

兩個人連忙離開茶館,跑去五脈的祠堂。讓他們驚訝的是,家裏祠堂前供的五字紅紙木牌,雖然書法比彙軒強得多,寫法卻極其類似。“”“地”二字渾扁,“君”字拘謹,“親”和“師”少了一筆,而且連缺少的位置都一樣,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兩人大為吃驚,又去別處轉了幾圈,甚至還去了國子監,發現京城裏的五字牌位,大部分都是這樣的寫法,也有不是這麼寫的,但多是新立的牌位。

有些東西太過習以為常,反而會視而不見。他們從看得太多了,所以對這五個字從來沒仔細留意過,一經提醒,才發現居然這裏頭還隱藏著從未發現的細節。他們蹲在國子監的集賢門前,神情沮喪。若是因為一道簡單的寶題而不能參與許叔的大事,那可是要抱憾終生的。

黃克武猶豫道:“要不咱們去問問別人?”然後趕緊又擺了擺頭,“不成不成,這不就是作弊了嘛。”聽到這句,劉一鳴鏡片後的眼神一閃,他拍了一下身旁的石碑,開口道:“你許叔為什麼給我們出寶題?”

黃克武愕然,他不知道劉一鳴為何問這個問題。劉一鳴也沒打算等他回答,自顧喃喃道:“如果許叔不想我們插手,直接出一道真偽鑒別的難題,咱倆就沒戲了,可他卻出了一道寶題。寶題是作什麼用的?不是辨認真假,而是教你道理的……”他到這裏,猛然跳了起來,“我明白了!許叔不是要拒絕咱們,而是想借著出題,讓咱們明白這五個字裏隱藏的道理!”

“這不是回到老問題了嘛,咱們不知道是啥道理啊?”黃克武絲毫也不興奮。

“你第一次被大人問寶題,是怎麼解決的?”

黃克武回憶了一下:“我爹拿了一把誡子椅讓我坐,我不出道道兒,又怕挨打,隻能到處去問,最後問到沈家二哥。他家是青字門,精通木器。我幫了他做了三木工活兒,他才告訴我,這椅子是訓誡輩坐姿,象征君子正襟危坐。”

劉一鳴一拍腦袋:“對呀!就是這樣!寶題的用意不是為難你,而是逼著你主動去找、去問!這樣學來的東西,比老師教記得更牢。許叔出寶題,就是讓我們去尋找其中道理——不正是要請教別人嗎?”他想通了此節,撒腿就跑,黃克武也趕緊跟了上去。

半日之後,許一城重新回到彙軒,劉一鳴和黃克武已經坐在對麵,滿麵笑容。許一城一坐下就問:“那五個字兒你們弄清楚了?”

劉一鳴朗聲道:“‘’‘地’二字寬寫,取寬地闊之意;‘君’字下方口字封嚴,寓意君王口不亂開;‘親(親)’字目無底,寓意親不閉目;‘師(師)’無左撇,意為老師不當撇開。”

許一城輕輕鼓了一下掌:“完全正確。誰告訴你們的?”兩人麵色都是一紅,劉一鳴道:“我們問了好幾個人,最後是國子監邊上一個遛彎兒的老學究告訴我們的。”

許一城喟歎道:“這五個字的本意是要講清一番道理。可惜現在世風日下,很多人光知道這五個字,頂禮膜拜,卻不知其中深意,可謂是買櫝還珠。”他看了兩個家夥一眼,豎起指頭,“其實每樣東西裏頭,都藏著一個道理。看透它的道理,可比計算其價錢更有意義。”

劉一鳴反應快:“考古與鑒寶的差別,即在於此。所以您想告訴我們的是,調查東陵之事,出於公心,與其中古玩值多少錢沒有關係。”許一城的方正麵孔上浮現出笑容,對他的回答很滿意。

黃克武不管這麼多彎彎繞繞,甕聲甕氣道:“這麼,我們可以幫您嘍?”許一城故作無奈:“我現在就算不答應,你們也不幹呐。”兩人一陣歡呼,引得周圍茶客紛紛看過來。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劉一鳴眼神閃亮,摩拳擦掌。

許一城把目前的調查進度略作解,然後開始分配任務:“克武,你一會兒跟我去趟裴翰林家。”黃克武一聽,一下挺直腰杆,滿眼喜色。許一城又看了一眼劉一鳴:“至於一鳴你,回五脈去吧。”

劉一鳴先是微怔,旋即嘴角微翹,麵露興奮,仿佛覺察到了對方意圖。許一城大笑:“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他從懷裏掏出一疊信紙,雲邊紅格,上頭密密麻麻許多墨字,“我叫你回五脈,不是信不著你,而是請你幫我暗中調查一件事。”

“這是?”

“這是淑慎皇貴妃墓裏的陪葬品名錄與特征,富老公親自寫的。你回到五脈,設法搞清楚市麵上最近是否有名單上的東西出現過。”

沈默已經表態,五脈不參與此事。許一城讓劉一鳴回去,自然是想要偷偷利用五脈人脈,裏應外合。劉一鳴想到自己成了許一城安插在五脈裏的間諜,心中一陣竊喜。跟隨許一城去調查不算什麼,憑自己本事作出巨大幫助,這才是劉一鳴想要的。

“可是,咱們不是有銅磬的下落了嗎?為何還要去追查其他物件?”劉一鳴問。

“你再仔細看看。”許一城道。

他打開信紙,忽然發現一共有兩張,明顯是兩份名單,不由得一驚。許一城低聲解釋了幾句,劉一鳴“哦”了一聲,把信紙鄭重其事地疊了兩疊,揣到懷裏,恢複到滴水不漏的沉靜神態。

“事不宜遲,盡快開始,預祝咱們馬到成功。”

劉一鳴和黃克武一聽,連忙要拱手,卻看到許一城笑眯眯地伸出右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也各自伸出手臂,三隻手緊緊地握了握。他們倆覺得這禮節頗新鮮,比拱手更顯得親近。

握罷了手,劉一鳴帶著名單高高興興離去,留下黃克武一個站在原地,腰杆挺得筆直,就是眼神總往左右掃視,頗有些局促。以往都有劉一鳴出主意,他照辦就是。現在兩人分開行動,黃克武單獨麵對偶像,多少有點緊張。

許一城端詳他片刻,後退一步,突然伸出右掌朝他輕輕一推。黃克武平時拆招拆習慣了,下意識地左臂一彎,身子輕轉,連消帶打。兩人過了三四招,許一城收住招數:“架勢不錯。你們黃家,曆來是文武兼修。你的形意拳,練了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