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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生死一諾(2 / 3)

“就咱們三個,又黑燈瞎火的,怎麼搜啊?”海蘭珠擔心地。她拿手電一晃,四周樹影幢幢,隨山風沙沙作響,根本不知地勢虛實。北峰山勢挺拔險峻,密林橫布,此時是黑夜,稍不留神就會失足掉下去。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

許一城衝姬鈞點了點頭。姬鈞把背包解下來,俯身鼓搗了一陣,拿出一堆竹篦和棉紙。這些竹篦長短一樣,顯然是特製的。姬鈞手腳麻利,很快就組裝成了三個圓筒狀的燈籠,外糊棉紙,底有支架,上頭封得嚴實,朝下的開口卻很大。

姬鈞往燈籠下麵放了沾滿豆油的布團,劃洋火點燃。很快這三個燈籠飄飄忽忽地浮起來。因為燈籠下端拴著絲線,所以都飄不遠,隻在三人頭頂浮動,把周圍稍微照得亮堂了一點。不過在這漆黑的乾陵山中,突然升起三個如豆燈團,遠遠望去異常醒目,透著一絲詭異。

“這是什麼?”

“這是孔明燈,相傳是諸葛丞相發明的。能浮空堅持一個多時,咱們這次找乾陵墓門,可全靠這東西了。”許一城解釋道。

海蘭珠有點迷惑,這玩意的照明效果不怎麼樣,如果真是嫌黑,拿幾根蠟燭秉在手裏也比這方便。憑它怎麼找乾陵墓門?難道……這東西有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特別效果?海蘭珠一抬頭,頓時嚇了一跳。

她看到許一城把風水羅盤取了出來,平放手中,三個孔明燈的絲線就拴在羅盤上,勾住三指。羅盤上方,擱著郭震劍上的劍紋拓片。許一城那副樣子,哪裏還是個考究的考古學者,分明活脫脫一個風水神棍。

“許族長,那我先走啦。”姬鈞一拱手,轉身拎起背包離開。海蘭珠一愣:“他……怎麼走了?”

許一城道:“乾陵太大,必須得分開行動搜尋。我們一路,他一路。我們各自帶了一把信號槍,有發現可以隨時聯絡。”

姬鈞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海蘭珠則緊跟著許一城,離開神道,踏入梁山北峰附近的山林之中。梁山雖不像華山那麼險峻難行,也沒什麼斷崖深壑,但地勢變化頗多,溝坎連綿,夜入山中,腳下得萬分心。許一城一路看著風水羅盤,牽引著孔明燈緩步前行,時而登高一眺,時而下坡查探,走走停停。海蘭珠跟在他身後,心裏充滿奇妙的感覺。此時四周萬俱寂,隻有清涼山風偶爾吹過,山勢樹影,無處不在,偶爾還會看到一塊古碑、一片斷垣殘壁,更覺山穀幽深。

兩個人在山中轉悠了不知多久,海蘭珠忍不住問道:“到底要找怎樣的風水啊?”她不大信這些東西,而且她認為許一城也不會相信。他要依風水尋墓穴,總覺得挺古怪的。

許一城盯著羅盤:“嗬嗬,你有所不知。乾陵這個地方,可不同別的帝王陵寢。若不知其中奧妙,隻會深陷迷陣之中。”

海蘭珠見他得鄭重其事,想起他過乾陵的風水陰陽顛倒,忙問他到底有什麼奧妙。許一城腳下不停,一邊朝前繼續探索著,一邊娓娓道來,聲音回蕩在這深山幽林之間:“這得從乾陵的修建起來了。唐高宗李治一直有一個夙願,就是死後能葬在長安。為了在長安附近找到一塊合適的吉壤,李治派了兩位風水大師,一位是他的舅父長孫無忌,一位是太史令李淳風。”

“寫《推背圖》的那個李淳風?”

“對,就是他。長孫無忌和李淳風兩人各自選擇了一個方向,從長安城出發,遍訪三秦。長孫無忌先找到一塊風水寶地,在龍眼處埋下一枚銅錢。緊接著,李淳風也找到一塊寶地,在龍眼處釘下一枚釘子。兩人一先一後回到朝廷,李治有點為難,就讓武則挑。武則決定親自去看看,結果發現兩人不約而同,選的都是梁山。而且在龍眼之處,李淳風釘下的釘子,正好穿過長孫無忌的銅錢中心。

“武則很高興,回來告訴李治,梁山東隔烏水與九嵕山相望,西有漆水與婁敬山、歧山相連,確實是一個聚風涵水的絕佳龍脈之地。本來這事已經定了,可朝中有一個人站出來,對李治萬萬不可。這人是誰呢?他是李淳風的老師袁罡。當初唐太宗為了預知大唐國運,請袁罡、李淳風兩人卜算。李淳風年少氣盛,一口氣向後算了兩千多年,袁罡趕緊推了他的背一下,你機泄露太多,快去休息吧,李淳風這才停手。這本書因此得名,叫作《推背圖》。從《推背圖》以後,袁罡對李淳風格外留心,知道自己這位學生不懂謙折之道,早晚會惹下大禍。

“退朝以後,袁罡單獨麵見李治,梁山不可為帝陵。李治很奇怪,問他為什麼。袁罡他曾為高祖李淵選擇陵址,也曾經探訪過梁山。他開始也覺得是一塊吉壤,可再細細一推究,發覺梁山風水有異。一是梁山的龍脈走向與高祖、太宗的帝陵相隔,有中斷之兆,反而盤結於周朝龍脈之末,此有改朝換代之憂;二是梁山北峰為頭,南邊雙峰為雙乳,呈現婦人之相,此陵利女子不利男子;三是烏、漆二水在山前合抱,水勢低流,看似合乎風水之術,但正午時分站在合抱之處,這裏恰好被雙峰的影子所遮擋,旺陰而不旺陽。總之,袁罡如果選擇這裏入葬,陰陽顛倒,恐怕李唐的帝統會被一個和周朝有關的女子中斷。

“李治聽了袁罡的話,有些為難,因為這片地方是武則選的,不好更改。他為人懦弱,最終還是決定梁山為帝陵,然後把宮裏所有名字帶‘周’字的女人都趕了出去,以為從此高枕無憂。後來李治死後,武則將其安葬於梁山,沒過幾年,她謀奪皇位稱帝,國號果然就是一個‘周’字。”

海蘭珠聽得瞠目結舌,原來乾陵背後還有這麼多故事。許一城撥開前方樹枝,把孔明燈稍微牽低一點,繼續道:“袁罡梁山是一個陰陽顛倒之局,利女主。武則在修建梁山乾陵時,就暗藏機心,刻意安插親信,要把這個風水效力發揮到最大。所以這乾陵的風水,處處都和其他帝陵反著來的,主陰不主陽。墓門的設置,自然也有特別的講究。如果按照普通的風水理論去找墓門,不可能找得到。”

“那郭震劍上那幅地圖……”

“那條劍紋,必須得反著看才行。日本人如果不了解乾陵的秘密,按劍紋去找,嘿嘿,那是南轅北轍,待一年他們也找不到。”

海蘭珠這才明白為何許一城不走正道,原來是要踏入這個反風水局。她忽然很好奇:“這些事情,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許一城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臉上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奇妙神情:“出來你也許不信。我們許家先祖,跟武則有很深的淵源。”

“哈?你別告訴我,你是武則後人啊?”

“那倒沒有。我許家祖上叫許衡,是武則的明堂侍衛,負責看管一尊玉佛至寶。後來明堂遭遇大火,那尊玉佛居然丟了。許衡被革職,他發誓要追回玉佛,以不負聖恩。許衡為了尋訪玉佛,苦學玉器鑒別,後來竟然成了一代大家。他的子孫和弟子演變到後世,逐漸形成了五脈。”

海蘭珠不知今晚第幾次目瞪口呆了,五脈的淵源,居然可以追溯到這麼遠。

許一城道:“不過這些都是傳,未必是真的。五脈傳承至今,丟失了很多記錄。祖上的故事尚有許多空白,我正在設法補全,希望能有機會把那段曆史完全還原。”

海蘭珠還想問,忽然許一城一抬手,等一下。他們兩個朝前看去,發現眼前出現一個荒坡。荒坡的坡度頗緩,兩側被傾斜的山體石壁擠壓,就好像是一座山壁被荒坡從中硬生生劈開一樣。坡上長著薄薄一層青草,附近沒有任何高大的樹木。

從位置來看,這裏恰好是北峰半山腰處的東南山麓,遙接南方雙乳。如果按袁罡的理論,把梁山比作少婦平躺的話,那麼這個位置就是腰眼所在。

許一城讓海蘭珠拿住孔明燈和羅盤,先用郭震劍的拓片對照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地貌,然後打著手電走過去。他先走到一側石壁,用手摸了摸表麵,然後走到另外一側石壁,站開幾步,伸手比量了一下兩者距離。他讓海蘭珠把背包丟過來,從裏麵拿出一把手鏟和一根三尺長的金屬棍。許一城拿起手鏟,在荒坡上挖了幾下,拿棍子往下用力一捅,再提上來看看土色。如是三四次,他把棍子往下用力一插,裏麵傳出一聲悶悶的撞擊聲,不是撞到泥土,而是撞到石板發出的聲音。

“是這裏嗎?”海蘭珠問。

許一城抬起頭,一臉喜色地對海蘭珠:“沒錯,墓門就在這裏!整個乾陵,隻有這裏符合陰陽顛倒的風水和郭震劍的指示……”可這喜色突然急劇凝固在他的臉上,因為他看到一個人從海蘭珠身後的陰影走出來。

“姊路永……”許一城還沒完名字,那人已經飛身上前,揮動拳頭,一拳砸在許一城頭上,然後又是連續三拳砸在右耳、下巴和腹部。這一陣暴風驟雨般的狂攻,就算是付貴和黃克武都抵擋不住,更別許一城了。在眩暈中,許一城隱約聽見海蘭珠在尖叫:“你們輕點!”

姊路永德又是一拳重重揮去,許一城仰倒地,掙紮著半沒起來。海蘭珠撲過去,把他攙扶起來,許一城卻一把甩開她的胳膊,憤怒地瞪著她。海蘭珠垂著頭,沒吭聲。

“許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這次從陰影裏走出來的是堺大輔。他一身黑綢麵兒的馬褂,打扮得像是一個山西銀號老板。難怪姬鈞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原來他們是把自己偽裝成了中國商隊,混入西安城內。在他身後,還有大約七八個人,各自拿著手電和武器,站在荒坡下麵。

許一城喘息著用手背擦擦嘴角的血,呼吸粗重。

“多謝海蘭珠姐的鼎力協助,我們才能夠在乾陵相逢,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堺大輔抬起肥厚的手指,朝她輕佻地一指。海蘭珠臉色略顯發白,卻不否認。

“你……你一直在給他們通風報信……為什麼背叛我?”許一城嘶啞著嗓子質問。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路勘察,卻有黃雀跟在後頭。

海蘭珠把臉一扭,想藏到人群後頭,卻被堺大輔攔住:“什麼背叛?她一直很好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她是我們最好的間諜之一。”

許一城氣得閉上眼睛:“這麼你從一開始就……”

海蘭珠抬起頭:“一城,我告訴過你,宗室一直處於恐懼之中,恐懼的人,會去尋找能給予他們幫助的人。”

“那你們當初直接把東陵賣給日本人就是,為什麼還要找我多此一舉?”

“因為毓方並不是宗社黨的人,他最初找到你,是真心希望能保全東陵。我們宗社黨為了配合堺先生的行動,才瞞住我的真實身份,利用毓方讓我接近你。”

“宗社黨?”

許一城一下想起第一次去拜訪毓方時,在他家馬車上看到的二龍戲珠。看來宗社黨沒有消亡,它就像是馬車上那塊標記,一直等待著死灰複燃的機會。他咳咳幾聲,無話可。

“毓方早就沒有雄心了,他是個隻求苟全性命的太平犬。我們宗社黨的理想,可要比他大得多。他隻想抱著祖先陵寢過一輩子,卻不知道,隻要能換來日本人的合作,犧牲一個東陵是可以接受的代價。”

海蘭珠到此處,聲音漸漸冷了下來,唇邊卻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微笑,不知是對許一城,還是對自己。許一城定定地看著她,沒有話。

堺大輔得意道:“許先生您實在令人佩服,沒想到您能從煙土查到九龍寶劍,又從九龍寶劍追查到乾陵。不過也幸虧您這麼能幹,才能帶著我們順利找到乾陵的墓門所在。這您沒想到吧?”

他一邊背著手,從荒坡上仰望北峰乾陵,發出感慨,“這麼偉大的陵寢,如果是在日本,將會成為萬眾膜拜的神聖之所——看看你們把它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呸!”許一城再也忍不住了,吐了一口唾沫,飛到他胖胖的臉上。堺大輔也不生氣,蹲到許一城跟前,從他懷裏扯出那條大白手帕,擦了擦自己麵孔,又給他揣了回去。

“你看,即使是許先生你,都在這神聖的陵園裏隨地吐痰,毫不珍惜。這樣的瑰寶,還是交給更懂得珍惜的人去保管吧。”到這裏,堺大輔直起身子,看向乾陵的眼神都變了,聲音很大,“打開乾陵,《支那骨董賬》就可以填補上很大一片空白。帝國大學那些學閥,他們在我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姊路永德麵無表情地問是否開始挖掘,堺大輔大手一揮,像揮舞著一把武士刀直劈下來。

七八個人立刻拿出鏟子,開始在荒坡上埋頭鏟土。他們動作標準,整齊劃一,而且沒一個人吭聲,一看就知道和姊路永德一樣是軍人出身。堺大輔在旁邊還在不住提醒:“輕點,不要太用力,心傷到東西。”

許一城被姊路永德死死控製在旁邊,動彈不得,隻能無奈地看著日本人一寸寸地撥開荒坡,就像剝下少女的衣裙。海蘭珠縮在石壁陰影裏,如同化作一尊石像,一直沒做聲,也沒走開。荒坡上的植被很快被挖開,然後土層也被扒開,露出了一片石板。堺大輔俯身過去看,用手去拂開浮土,看了一陣,發出驚喜:“獅馬紋,這是唐陵特有的風格,錯不了!”

周圍的人一陣振奮,挖得更加起勁。沒到半時,整個墓門的大門顯露出了真實麵目。這是兩塊雕刻著獅馬紋的石板,石板之間嚴絲合縫,四周還有祥雲、牡丹等裝飾,依著坡勢斜靠——不過,作為乾陵的墓門,似乎有點寒酸。

“看這裏!”

堺大輔拿著手電晃過去,光柱射過去,照到石板的正上方有一條石製門楣,門楣上刻著一柄寶劍,形狀和九龍寶劍裏的郭震劍形製完全一樣。堺大輔驚喜地催促道:“沒錯了。郭震獻劍,代身守墓,明守護的這個墓,就是武則和李治的合葬墓無疑!快開,快開!”

石板很厚,日本人又不敢用炸藥,隻得拿出撬棍,七八個人一點一點撬。好在墓門後麵不像東陵有鎮石頂著,很快就被撬出一條大縫,可容一人通行。縫隙後頭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處,隻有陰寒之氣嗖嗖地往外冒著。

堺大輔把許一城抓過來,禮貌地做了一個手勢:“許先生,作為這個墓門的第一個發現者,我把榮譽留給您,請您第一個進去。”

“不可以!”海蘭珠連忙出言阻止。墓內情況不明,若是有毒氣或者有什麼機關,第一個進去的人會非常危險。許一城譏諷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嘲笑她的虛偽。海蘭珠被他的眼神一掃,渾身沒來由地一顫,她可沒見過許一城露出過這樣的眼神:冰冷,沉靜,拒人於千裏。

許一城主動站出來,迎著堺大輔的目光,伸手略扶墓門,閃身走了進去。

他進入墓道,先吸了一口氣。墓道裏的空氣帶著沉重的陳腐味,但至少含氧量還夠。他謹慎地踏出第一步,感覺腳步落在了一片石麵上。他伸手朝左右摸了一圈,發現四周也都是同樣的青石壁。前方極黑,看不到盡頭通向哪裏。

堺大輔見許一城進去以後沒什麼異狀,和其他人魚貫而入,隻留了一個人在外麵守門。海蘭珠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進來。日本人準備充分,除了手電還帶了特製魚油火炬。七八根火炬一點起來,霎時把墓道照了一個通透。他們看到,這是一條向下傾斜的甬道,一眼看不到盡頭。甬道頂部呈橢圓狀,四周和地麵都用四指厚的青石砌成,牆麵上沒有任何紋飾。

姊路永德走到許一城身後,用手一推,讓他繼續打頭陣。

傳聞武則心思狠毒,所以在她的陵墓裏有大量機關,需要一個炮灰去擋一下。許一城知道日本人的用意,可也無計可施,隻得繼續朝前走去。日本人則站成一排,隔開一米,跟著他背後。整個墓穴裏非常安靜,外麵的蟲鳴鳥叫和山風全被隔絕,甬道裏隻聽得到腳步聲和沉重的呼吸聲,逼仄的黑暗和陰森的墓道讓人心中不由得產生煩躁,在心中油然升起一絲驚慌,如果永遠待在這裏,該是件多麼可怕的事。

許一城忽然停住了腳步,姊路永德粗暴一推:“怎麼不走了?”

“到頭了。”

堺大輔走到前麵,和姊路永德高擎火炬,環顧一周,才知道許一城的沒錯。甬道的盡頭是一個方形的寬敞房間,大恰好能容納一尊大棺槨,不過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在正對著甬道的牆壁上,是一幅彩繪壁畫,一名形若門神的武將手持寶劍,橫眉立目。可惜年代久遠,這壁畫斑駁不堪,勉強隻能辨認出上半身,下麵的牆皮剝落,裏麵不是青石砌成,而是被泥土填滿。壁畫下麵還有一個木架子的痕跡,不過木質早已腐爛成泥。

這顯然不可能是武則的墓室所在。但整個方形房間裏,隻有甬道一個入口,除此以外都是青條石交疊而成,密不透風。堺大輔緊皺眉頭,他舉著火炬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通向其他地方的入口或暗道。堺大輔這下子可有點抓瞎了,他轉了幾圈,最終還是無奈地走到許一城跟前:“許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許一城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真不知道?”堺大輔盯著他。在火炬的照耀下,臉色陰晴不定。

許一城坦然道:“我和你們一起進來,能做什麼手腳?”

堺大輔一時拿他也沒辦法,跟姊路永德商量了一下,決定再探查一圈。武則不可以常理度之,這方形房間一定暗藏玄機。如果有必要,對許一城可以用刑,這家夥身負五脈,不定還瞞著什麼事。

一群人紛紛拿出鏟子,開始敲擊附近的石壁,希望能敲出一條暗道或者開關,可惜一無所獲。就在這時,甬道那邊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在這陵墓裏,哪裏來的腳步聲?誰的腳步聲?所有人臉色一變,唰地掏出槍來,對準了甬道口。腳步聲逐漸臨近,然後一個腦袋探了進來,堺大輔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這是負責守住門口的那人。堺大輔問他怎麼下來了。那人剛才看到外頭的山麓裏不知是誰,突然打了一顆信號彈,趕緊過來報道一聲。

堺大輔看向海蘭珠,海蘭珠抱臂有氣無力地:“姬鈞在中途和我們兵分兩路,約定如果有發現的話,就用信號彈聯絡。”堺大輔一聽,雙目精光四射:“這麼,姬鈞那邊應該也有了發現。這裏留幾個人,其他人過去看看!許先生你……你在幹嗎?”

他一低頭,發現許一城從懷裏掏出一塊木牌,恭恭敬敬地擺在武將壁畫的下麵。因為這不是什麼危險動作,所以也沒人阻止。借著火光,海蘭珠看到那木牌上寫著“陳公維禮之位”幾個字,心頭一陣狂跳。許一城在牌位前把雙手抬起,八指交攏,先是手背翻手心,拜三拜,然後大拇指交抵,再拿開。再拜三次。

這手勢她知道,許一城告訴過她。這叫托孤拜,行了此拜,就一定要完成死者囑托,生死一諾。但他現在這個手勢,和托孤拜是反過來,意思是完成了囑托,特來告慰死者。

她瞳孔霎時縮,猛地一推堺大輔,驚駭地喊道:“快、快離開這裏!”

“維禮,你仔細看著吧。你的仇人都在這裏了。”許一城站起身來,懷抱靈牌,麵色無比平靜。

堺大輔等人還沒反應過來,平地裏突然傳來一聲悶悶的爆炸聲,這爆炸聲隔得很遠,聽不太真切,整個墓穴僅僅隻是震動一下。旋即每個人都抬起頭,聽見頭頂有沙沙聲,先極細切,如螞蟻食葉,然後聲音逐漸變大,好似野牛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