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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為古董界掌眼的神秘組織五脈“明眼梅花”(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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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震抬起手腕看看表,站到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八局的威懾力太大,我這樣的老百姓實在沒什麼選擇,隻得硬著頭皮走出去。

“我先把門鎖嘍,小店怕遭賊。”我嘟囔一句,掏出鑰匙鎖好門,把防盜措施都檢查一遍,這才出去。一出門,迎麵看到門外停了一輛黑色的紅旗CA771轎車,敢情這就是剛才店裏振動的原因。我的店麵不在琉璃廠正街,而在裏麵一條偏斜的胡同內,水泥地正在翻修,地麵上全是沙子。那沙沙聲正是輪胎跟沙地摩擦傳出來的。

我沒想到方震居然把紅旗車大模大樣地開進胡同,停在我的店鋪門口。那時候紅旗雖然已經停產,但仍舊是身份的象征,全北京沒多少人能有機會坐上去。真不知道他是為了替我少走兩步路,還是故意給我製造壓力。

這輛紅旗車有點舊,但洗得一塵不染,在黑暗中有如一頭莊嚴的石獸。方震拉開後排車門,示意我先上車。我注意到方震用右手拽開門,左手擋在車門上端,防止我的腦袋磕到邊框。

這絕對是外事接待工作的老手!

一個老軍人,一個外事接待老手,一個八局的幹員。他的這三重身份讓我驚訝不已。我就是一介凡人老百姓,犯不上跟神仙頂牛,乖乖跟著吧。

紅旗車的後排特別寬敞,座椅也很軟。我坐進去以後,還能把腿伸開。方震也上了車,他殷勤地把兩邊的車窗都拉上紫色絨布窗簾,然後拍拍司機的肩膀。

司機也不說話,熟練地打著火,方向盤一打朝著胡同外開去。方震把兩排之間的木隔板也升起來,然後衝我笑了笑:“不好意思,規定。”

得,這回什麼都看不到了。我忽然想到,小時候看的小人書裏,土匪把解放軍偵察員帶去老巢,就是這麼蒙著眼睛一路牽著走的。

方震在車裏坐得筆直,脊梁虛貼靠背,雙手放在膝蓋上閉目養神,一看就是受過特殊訓練。我幾次想問咱們去哪,看他那個樣子,把話都咽回去了,索性閉目養神。

大約開了有二十分鍾,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原來一直閉目的方震“唰”地睜開眼睛。

“我們到了。”

“這裏是八大處吧?”我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方震有些驚訝,但是他很快克製住了,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放下前麵擋板和左右窗簾,示意我在車裏坐好,他自己卻下了車。

此時天色已經黑透,不過周圍的路燈十分亮堂。我環顧四周,發現車子停的地方是一處幽深小路。小路兩側都是茂盛的白楊樹,四周沒有特別高大的建築。在小路的盡頭是一座圍牆很高的大院,門口沒有標牌,但有兩名荷槍實彈的衛兵在站崗,淺綠色的大門緊閉著。

我看到方震下車以後,徑直朝著衛兵走去。兩個人說了幾句話,方震抬手朝這個方向示意。司機發動車子,一直開到門前才停住,衛兵趴在車窗上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對方震說了句話,方震指著我點點頭。可惜車子是隔音的,我聽不清他們說什麼。

我聽說在動亂時期,有些老將軍老幹部會在半夜忽然被一輛車帶去某處不知名的場所,在那裏審訊人員早已經嚴陣以待,他們必須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交代自己過去的罪行。

我閉上眼睛,回想自己以前做過的生意,是不是哪一樁觸動了國法,或者有眼不識泰山,惹惱了微服私訪的高層領導。我正瞎琢磨著,大門悄無聲息地向兩側打開,車子低速駛進院子。我忽然發現,方震沒有返回車裏,他站在衛兵腳下的黃線之外,攏起手,點了一支煙,目送著我們進去。

看來這是一個連他似乎也沒資格進入的場所。我心頭一震,看來這件事情詭異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我的想象。

車子又開了兩三分鍾,終於停了下來。一個秘書模樣的男子早迎候在外麵,他衝我做了個跟隨的手勢,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乖乖跟隨著他走進一棟高大的淺灰色蘇式建築,裏麵的走廊寬闊而陰森,頭頂是綠罩燈,腳下的地毯很厚,厚到扔一個摔炮上去都不會發出聲音。

很快我們來到一間會議室前。秘書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讓我進去。

我進屋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兩枚黃澄澄的金印。

這兩枚金印有巴掌大小,顏色斑駁,印紐是一頭飛熊,很有些意思。奇怪的是,它們兩個的造型一模一樣,至少我掃這一眼過去,沒看出任何分別來,就像是放在鏡子前一樣。它們被小心地盛在一個玻璃罩內,底上還鋪著一層深紅錦毯。玻璃罩周圍站著大約十幾號人,大多數都是頭發花白的老者,他們聚攏在金印周圍,不時竊竊私語。

我正愣神,一位身穿中山裝的老人從沙發上站起身,迎麵走過來,一名軍人在身後寸步不離地跟著。

“你就是許願吧?”老人的語氣很親切。

“是。”

老人笑眯眯地打量了我一番:“很年輕嘛!今年多大?”我恭敬回答:“剛滿三十。”領導道:“比我正好小三輪,你就叫我劉局好了。”他看到我有些拘束,拍拍我的肩膀:“別緊張,今天叫你過來,不為別的,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這麼大的領導,能找我這升鬥小民幫什麼忙?

他沒等我再開口,直接把我拽到桌子旁,指著桌上的兩枚金印:“能看出來這是什麼嗎?”

原來擺出這麼大的排場,隻是為了讓我鑒定古董。我略微放心了些,這是我熟悉的領域。我家傳下來一本書,專講金石玉器,叫《素鼎錄》,裏麵所載的學問夠我吃一輩子了,是我們四悔齋的立店之本。

我看了一陣,心裏有數,可看到周圍一圈老專家,就有點猶豫。鑒寶這事兒吧,有時候鑒的不是寶,是人,周圍幾位權威人士都沒發話呢,你一個愣頭青跳出來說真斷假,這叫僭越。

劉局看出我的猶豫,大手一擺:“沒事兒,你大膽地說。”

“這金印,我看是漢貨,不知道說的對不對。”我斟字酌句。

“我告訴你。這兩枚印是一真一假,其中一枚是真品,還有一枚是最近出現在市麵上的贗品,但是兩者做得太像,很難鑒別得出來。我們懷疑有一個造假集團在市麵上活躍,你如果能鑒定出兩者真偽,將對國家有很大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