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天牢裏的馮相突然就瘋了。
前兩日還好的,突然就開始不對勁,等獄卒牢頭們反應過來,已經瘋的不像話了,都在牢裏開始唱歌跳舞,衣服也不好好穿,瘋瘋癲癲的開始背一些奇怪的人名文章。
後來,開始飯都不吃了,抓著人便咬。
幾位太醫先後來看,都說瘋的厲害。
至於問到病因,太醫們臉色一個比一個一言難盡,最後都支支吾吾的說道:“……不知道。”
“不好說。”
那不是說了等於白說。
禦書房中,陛下麵無表情,眼中更是晦暗不明。
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但太醫們,也不敢直視陛下的視線。
良久,是王德衝幾位太醫使了眼色道,“還不快退下。”
太醫們這才感激不盡地逃命去也。
太醫們隻能診斷出個結果來,卻解釋不了為什麼人好端端的,一夜之間就成了這副模樣。
但馮相卻不能再這麼關著了。
人好好的還能關進天牢,瘋的人都不認了,自然也就不合適再關在裏邊兒了。
還要專門找個地方養著,找人照顧著。這也是出自於人情。
於是,封了的馮府別苑開了側門,馮勝武便被送到了那兒去。
又讓太醫開了藥,定時去看,還沿用了原本馮家的下人照顧他。
如此安排,也算是穩妥。
王德說完馮勝武的安置狀況之後,又鬥膽抬頭看了一眼座上的司徒耀,小心翼翼道:“……陛下,是不是需要對馮府的那個別苑加強人手,嚴加防範?”
司徒耀擺了擺手,“不必了,馮勝武想要折騰便讓他折騰去吧,他若是想做什麼,加派人手就能攔得住了麼?”
王德:“……”到嘴邊的話便咽了回去,也不敢再多說了。
可他心裏對那位左相卻是覺得不放心的,雖然陛下這麼說了,但也不能任由馮勝武亂來視而不見。
人在天牢之中他都不安分,如今身在馮家別苑,他更不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若真是放任不管,說不定就給他捅破天去了。
陛下也是真的放心呢?
王德憂心忡忡。
……
此時,馮家別苑裏。
人前瘋瘋癲癲的馮相爺,此時一個人獨處還是瘋瘋癲癲的。
忽而背著手開始背《出師表》,忽而讀起了《詩經》,忽而抓起桌上的鎮紙,在桌上拍的“咣咣響”。
然後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開始大聲叱喝起來,“堂下所跪何人?姓甚名誰,所犯何事,從實招來!否則,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空蕩蕩的房間裏,無人回應。
他又自顧自怒目道:“大膽人犯,竟敢拒不招供,你可知本官有無數的手段,想讓你從實招來有的是辦法,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空蕩蕩的房間,隻有他自己的聲音在盤旋。
可是沒一會兒,便見他眉開眼笑的說道,“好啊,從實招來就好。老實交待,本官說不定看在你認定認錯態度良好,給你個痛苦的。……”
下人躲在窗外看著,看了半天,他都是那般瘋瘋癲癲的樣子。
自己對著空房間審完了犯人,又擺起了官威,讓根本不存在的眾下屬同僚對他跪拜,聽他吩咐行事。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那下人終於是信了,聽見外麵走廊上的腳步聲,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在那人離開的腳步聲中,馮勝武的表情一度有了微妙的變化,而當另一個腳步聲出現在房門前時,他便又恢複到了瘋瘋癲癲的狀態,又開始搖頭晃腦地背起了,“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不久之後,馮相爺的狀況便一字不漏的出現在韓王府書房的案頭上。
韓王爺看了那消息,又回頭看了看送信來的人,露出詭異的笑容,便讓人下去了。
同樣隻有一人的房間裏,韓王對著虛空,摸著下頜的山羊胡子,自言自語道:“馮勝武這麼容易就瘋了?傳的越逼真,本王越是不信。”
……
而在京城中馮相爺瘋癲被送出天牢送到別苑靜養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時,北境的戰事早已打響了。
東周的元帥胡步烈親率大軍,越境而來。
他的父親是東周先一代元帥胡明朗,他是元帥的長子,自小…便被寄予厚望。
可總有人說,他是“有乃父之風”、“虎父無犬子”。就連陛下封他為元帥,也都是因為他是胡明朗的兒子。
他不甘心!
他憑什麼要活在他父親的威名之下,他自認憑他的一身本領,就算他不是胡明朗的兒子,也可以得到這一切。
從小他就想掙脫他父親的陰影,所以才會拚盡全力爭取功名。可他的父親,從來沒有認可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