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全不在於這些可憐身世,在窯|子裏,每個人都能講一堆的可憐故事。他早沒了那個同情心了。她關注的是另一件事:“你入了娼籍,分給你的房子田地,又收回了?”
這個當然。
丁大全點頭,心裏就琢磨了。這個行業收重稅,這一點是可以在南宋實施的。
正好官家為了給閻貴妃修寺廟,正缺銀子,這個確實是個露臉的機會。若是能得官家看中,那這……看來回去之後,還得搜羅點好東西給董宋臣這老太監,官家那邊,還得他遞話呀。
想到這裏,一時心頭大暢,拉了這姑娘到身邊,手就要解開這姑娘的衣扣。
這姑娘隻那麼做了,隨便怎麼擺弄的姿態,這叫他一時間興致全無。
正想著不行出去換一家撒撒火,這門卻被敲響了。
這姑娘輕笑一聲:“這位客官,下次記得別找姐兒們聊。我忘了了,這屋子就是辦事的,時間最多也就半個時辰。過了這個時辰,要麼您加錢,要麼,您走人。”
這他媽的!半個時辰能幹點什麼!
這姑娘咯咯咯的笑:“我見識過的男人,最多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剩下的時候吃頓飯還是足夠的。”所以,給半個時辰算是寬裕的。
這麼一,門外路過的幾個姐兒也跟著笑了起來。
丁大全一時有些羞惱,到這裏來不是找消遣的,而是來給這些女人消遣的。之前賈似道的表情又像是出現在了眼前,隻覺得活的連這種娘們也敢拿他做耍了。
正要怒呢,一個子跑了進來,“貴客可是姓丁,門外有人找。”
還有人找自己找到這裏了?
丁大全心道:不會是來這裏的事叫喬丞相和賈似道知道了吧。
想到這裏,臉色都白了。這可是把南宋的臉丟到新宋了。他疾步往外走,那子追出來,卻隻了一個茶樓的名字。
他心裏急切,到了茶樓,一腳進去,掌櫃的便問:“是丁大人嗎?二樓清風和月。”
清風和月是雅間的名字,他來不及細問,就上了二樓。二樓的樓梯口站著個一身勁裝的少年,那少年眼神淡淡的,隻了三個字:“跟我來。”
見雅間的門邊上確實寫著清風和月,他心裏鬆了一口氣。
這少年自己不認識,那找自己的人便不是使團裏的人。可不是使團的人,卻認識自己……難道是南宋的商人?
也不對!南宋的商人是不敢對自己這麼一副態度的。
心裏惴惴不安,等進去之後,在榻上半靠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他便皺眉:“敢問閣下是哪位?在下確實是不曾見過您。”
完顏康上下打量了丁大全一眼,見此人果然異於常人,麵色確實有些淡淡的藍,就笑道:“丁大人以前不認識我,以後總會認識的。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在下完顏康……”
完顏康?
哪個完顏康?
是那個完顏康嗎?
出來之前,還恍惚聽見賈似道給這位送拜帖了。沒想到賈似道還沒上門,自己卻在這裏見到了他。
而且不是自己去求見的,是他要求見自己的。
這種把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比下去的心態,叫他一時間對這位新宋趙王好感爆棚,跪下納頭就拜:“王爺安康!”
“起來吧!”完顏康靠在軟枕上沒動,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隨便坐。”
丁大全屁股隻挨著板凳的邊,坐的比站著還難受。
完顏康合上手裏的書,隨意的推到一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問道:“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的……的……確實不知。”丁大全老實的道。
完顏康順手扔過去一個拜帖,丁大全趕緊接住,一看之下,竟是賈似道的。
“知道本王為什麼沒見他,卻隻來見你嗎?”完顏康這麼問。
丁大全搖頭:“還請王爺指教。”
完顏康坐了起來,看著他:“因為你無所依仗,而他卻已然是貴為國舅了。”
丁大全隱隱的有點明白了,他強調:“的為南宋之臣。”
完顏康便笑:“我以為你是聰明人。”
丁大全不敢自己不聰明,自己不聰明這便是直接拒絕了人家。可丁大全也不管自己聰明,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沉默了好半才道:“不瞞王爺,的雖為副使,但卻隻是個的縣尉……”
“你不用告訴我你的履曆……你的履曆我要比你清楚……”著,就看向楊過。
楊過跟背誦課文似的,“丁大全,字子萬,南宋鎮江人。生時有異相,麵呈藍色,人稱丁青皮,觀之令人不寒而栗。嘉熙二年,中進士……後被調任蕭山尉。此人奉迎有術,極力巴結倍受趙昀寵信的內待盧允升、董宋臣……”
見丁大全冷汗直流,完顏康擺手打斷了楊過,問丁大全:“還要往下嗎?我這裏關於你的資料……”他受用比劃了一下:“這麼厚……從你父母的情況,父母兩族的情況,你的人際關係網,到後來你娶妻,生兒種種種種,甚至包括你最早收的一筆賄賂銀子是誰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送的,當時了些什麼話都一清二楚……”
丁大全噗通一聲跪下:“的何德何能,叫王爺如此費心。”這些東西,可不是一兩能查清的。
事實上朝聞閣對南宋的官員,都有記錄在冊的。這些查證來,多少都能換積分和銀子的。這些江湖人士,哪裏沒有?隨便查點東西都是銀子,人家為什麼不順便費些心思呢。出門前叫兒子告訴朝聞閣,要丁大全的資料。這不,人坐到茶樓裏了,資料就給送來了。這便是效率。
對南宋,主公用心等了十年,這十年,也絕對不是白等的。
鎮住了丁大全,完顏康才道:“喬行簡為何撇下你跟賈似道獨自進宮,賈似道為何要給本王送拜帖,這些你都明白嗎?”
是啊!喬行簡獨自一個人麵對新宋那位官家,誰知道那位答應他什麼了,又怎麼知道他背後都藏著怎樣的心思。
還有賈似道,他的姐姐還是貴妃呢,他都屈尊降貴的,主動去求見趙王。可見他也未必不是意識到了什麼。
他再次道:“請王爺指教。”這次便比上次誠懇多了。
完顏康見他乖了,才道:“指教倒是談不上,但你是該知道本王曾經是什麼人……”
曾經他是大金國六王爺的獨生子。
“那本王如今是什麼人?”完顏康又問道。
如今您是新宋quan bing赫赫的趙王。
完顏康就輕笑:“那你,當年本王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大金國王府世子不做,要自反大金國呢?”
丁大全搖頭,這在當時的自己想來,一直也覺得這位趙王腦子有毛病。
完顏康就問:“大金國而今何在?”
大金國早已經灰飛煙滅,但當年的王府世子搖身一變,成了新宋更顯赫的王爺。
丁大全心頭一陣,便已經明白過來了。
他是想:我連王府的世子都能舍棄,你一個的縣尉官職有什麼舍不得舍棄的?我當年是看出金國已經露出頹像,這才另找出路。那麼你呢?你覺得南宋能千秋萬代嗎?
是啊!這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完顏康又問了一句:“現在知道賈似道貴為國舅為何要求見本王了嗎?”
知道了!他如今還不如您當年顯赫。您當年還是皇族,可他隻是外戚。您都能舍棄,他有什麼不能舍棄的?舍棄了,不得賈似道搖身一變,身份比之國舅爺還要顯赫。
到底,謀的不過是退路和前程。
丁大全也是個豁得出去的人,馬上便跪下:“王爺,您以後就是的的主子,您如何便如何。”
完顏康:“……”好歹也是副使,你這姿態未免太低了些。
但不管人本身如何吧,但此人也算是能用一用。
目的達到了,便能打道回府了。臨走給了丁大全一個腰牌,以後隻認腰牌不認人,有人帶著另一半腰牌找他,他隻管聽話辦事就行。
“前程的事……你把事情辦好了,前程自是少不了你的。”臨走的時候,給了對方這麼一個承諾還有兩萬兩的銀子作為經費。
丁大全恭敬的送人家離開,一個人在雅間了做了很久,直到快打烊的時候,他才離開。
此時外麵的雪已經很大了,街道上也沒有什麼人了。想要回城好像也不大可能,幹脆就找了個開著門的堂子,找了個看的過去的姑娘,在暖烘烘的屋子裏過了一夜,第二一亮,就啟程往回走。
路上買了北地特有的油條回來,卻見賈似道已經收拾好,正帶著人出門呢。一看那半車的禮物便知道,他是去往趙王府的。
他客氣的打招呼:“賈大人這是要出門呀?”他拎著麻紙包的油條,還要再客氣幾句,誰知道人家從他麵前過去,直接上了馬車,好似多看一眼都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