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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38 摘掉麵具(一)(1 / 3)

冰原上,山坳裏,幾聲“砰”響,幾點光亮徐徐上升,最後炸開,點亮天空。

那些黑色的身影好似從叢林中奔出來的狼群,行動迅捷,又寂靜無聲。

光亮映出了他們的影子,這意味著暴露,可無人後退,也退無可退。藏身於斷壁殘垣之中的防守一方已經為這“狼群”備好了陷阱,裝好了“獵槍”,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七百米!

五百米!

一百米!

不知是誰下的命令,也不曾記得是誰開的第一槍,總之那一晚,山的另一頭光閃個不停,爆炸聲如雷鳴,整整持續了幾個小時才停歇。

張妙聽得仔細,可她一次也沒回頭,就默默的幫著更換了雪履車的能源芯體,然後回去睡覺。枕著這些喧囂,張妙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堅守是對是錯。

過去的十多年裏,她一直有一個疑問。

如果鄭北川他們真的是敵人,為何張豐宇又不允許她動手?

這個問題,張妙問過很多人。

得到的答案大都類似。

無非就是說“時機未到”之類的顧全大局的話。

張妙聽到這樣的回答自然是不舒服的。所以慢慢的,張妙和張豐宇、葉子欣他們之間的往來就變得少了許多,而他們也各自有各自需要忙的事情,也沒有顧及到張妙這些年的心境變化。

因為是親身經曆過雄安1號避難所陷落的,所以張妙並不會真的被誰忽悠到成功洗腦,以至於接受了他們是為了人類的未來命運而做出無奈選擇的屁話。

張妙現在想的是,鄭北川也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殺了她和張豐宇他們,可他沒有,他甚至欣然接受了遊格格的遊說,很輕易的就交出了很多權利,大有被架空的架勢。如今追殺而來的這些人顯然不是張妙所知道的那些人,他們雖然也想複仇,但他們不會放任自己采取這麼下作的手段。

“下作”是葉子欣的說辭。

張妙一直不太懂。

複仇嘛,就是要快意一些,為何偏偏要給自己上枷鎖,約束了自己的個性?

葉子欣當時的回答是:“若隻是複仇,二十年前我們就能做到了,何必等到今天?”

“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重建秩序。”葉子欣答。

“秩序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張妙不解。

葉子欣鄭重道:“很重要,它比任何一切都重要,甚至可以說……凡是宇宙中的便無可避免的會向著越來越壞的方向發展,可秩序不同,它或許是人類唯一能夠憑借自身意誌掌控的違背宇宙基本定律的東西,當然前提是你的相信它的力量。”

張妙又問:“那自然界的事物遵循的生存法則就不是秩序了嗎?”

葉子欣搖頭道:“不,那不叫秩序,甚至不能以智慧的眼光去看待,我們雖然時常以所謂自然界存在的‘真理’自嘲,或者諷刺人類現實社會的種種陋習,可我們卻忽略了一點,類似馬達加斯加島嶼上的封閉式生態,它們本身是自然選擇的結果,所有形式的存在並不具備智慧的抽象思維,也就是說,就算鯨魚之餘海洋是生命的起點與終點,也不代表鯨魚在它有限的生命裏就理解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它們很聰明,卻未必會思考,思考是一個很異類的東西,它會使得生命發光,發出智慧的光,從而誕生出如何與宇宙本身抗衡的勇氣,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這些年,張妙知道葉子欣變化很大,尤其是她開始跟著遊格格東奔西跑後,說起話來都變得讓人難以理解了。

似懂非懂的張妙隻大概明白了一點。

不可驕狂自大,更不能妄自菲薄。

人類或許脆弱,卻從不卑微。

輕輕的做了個深呼吸,發出一聲貓一樣的鼻音,張妙終於能安心的睡去。

而山的另一頭,那些嘈雜與喧囂也臨近尾聲。

三十九人組成的“狼群”即便遭遇伏擊也爆發出驚人的團結與恐怖的戰力。原本人數有優勢,又是設伏的一方以為隻要十幾分鍾就能解決戰鬥,己方頂多也就折損一到兩人,可結果是……

當那陰影將長刀從一具屍體上取回時,他身後已經沒有了隊友。

一百對三十九,結局竟然是以一人幸存慘勝。

這樣的“勝利”似乎用“失敗”來形容更為貼切。

陰影自己也受了傷,他的維生裝置被破壞了,生命體征監測儀不斷的提醒著他外骨骼的溫度正在降低,如果他不能盡快找到庇護所,勢必要被凍死在這裏。

但陰影無動於衷,他走到一旁在一處凸起的岩石上坐下,雙手捧著早已寸寸開裂的長刀。這把刀是他師傅送給他的,據傳是經由一千多年前的一位神秘工匠借天外隕鐵打造而成,名曰“冽風”。

刀長三尺三,刃寬兩寸二,即使沒有月色,也隱現寒芒,淒風掠過更發出陣陣有若嗚咽之響……

陰影常坐不起,直等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他背後。

“怎麼不回去?”身影現出麵容,赫然是鄭北川。

而更讓人感到不安與震驚的是,鄭北川既沒有穿戴全覆蓋式的外骨骼,也沒有穿戴防寒服,隻是一身藏青色龍紋勁裝,好似隱世不出的修真高人一般立在陰影身後。

他驚訝的起身看向鄭北川,隨後捏緊拳頭,顫聲道:“學生無能,一場惡戰下來,竟折了您親手交給我的這一百烈風軍,學生……”

話沒說完,鄭北川的手已經搭在了陰影的肩頭。

天空之上,照明彈緩緩而落,但陰影周身始終籠罩在一種朦朧的陰影之下。

這或許就是他名字的由來吧。

可鄭北川卻喚出了他的真名道:“金忠啊,你還記得老師當年是怎麼和你講‘尊嚴’二字的嗎?”

陰影領隊薛金忠聞言那渾身一顫,隨後沉聲道:“學生記得。”

鄭北川微笑道:“說說看。”

薛金忠答:“所謂尊嚴,不是為了自尊而計較個人得失,那隻是懦夫的尊嚴,真正的尊嚴應該是從個人懂得放下自尊,去為眾人謀尊嚴的時候,才是勇士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