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俺們看這些幹什麼嗎?”這幫子婦女同誌多少是文盲大老粗,不認識字的。
顧洛美杵在人群裏,重心有些不穩,真真全應了那句——“秀才遇見兵,有禮不清。”
“橫豎上麵的內容,還不是你了算。”
是剛剛聽到杜國慶的消息時,那位心疼得落淚的婦女。
“這不是欺負我們不認識字嘛。”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開始爭吵不休。
顧洛美昨剛淋過雨,被大家包圍的時候,腦殼幾欲炸裂。
“心。”
一雙溫柔的大手,托住顧洛美即將墜落的身子。
顧洛美轉過身,對上了林亭關切的眸子。
以前念高中那會兒,學校裏都在傳林亭和櫻桃的事情,加上林亭當時在蘭城大學附屬中學念書的時候,較為出色的容貌和優渥的家世,在學校裏算得上是知名的人物。
後來,顧洛美聽,高中畢業以後,他去念了地質大學,從事什麼油田勘測任務什麼的。
不過現在一晃很多年,顧洛美再次遇見當初學校的這個知名的人物,心裏頭不禁感慨萬千。
“謝謝。”
顧洛美客氣地對林亭道。
雖然她認識林亭,但是林亭不認識自己。
“林啊。”婦女同誌當中有眼尖認出林亭的,她:“今又來三合村看西瓜啊?”
三合村。
是櫻桃的家。
那位問話的婦女,正是櫻桃的三姨。
若非因為聽饑荒年間,三合村的西瓜漲勢是整個華夏的典範,林亭為了學習經驗,所以從海城回到蘭城。
不然,這片傷心的沃土,他極有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
“嗯。”
林亭點了點頭,麵對櫻桃的家人,他的心裏頭多是愧疚。
這份愧疚感,尤其體現在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墨白以後。
即便感情的事情,向來是不由自己作主,被墨白拒絕以後的林亭,在無數個夜晚都在反思著自己。
“我們正準備去呢。”
櫻桃的三姨將麵頰上的眼淚給抹幹。
剛剛,這群人不是質疑顧洛美紙條上的字跡是假的麼,顧洛美嘴角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老胡嬸。剛好這位是你認識的人,你們不是不識字嗎?我看這位同誌倒像是個文化人,不如找他做個公證,你看如何?”
通過剛剛,老胡嬸聽到杜國慶的消息落淚,顧洛美斷定她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也好。”櫻桃的三姨,也就是顧洛美口中的老胡嬸,她對林亭道,“林阿。你是我們當中的文化人,你來看看,這字條上都寫了什麼內容啊——”
林亭隻是路過三合村來看西瓜的,沒想著自己要摻和進來。
的確。
若是過去,林亭肯定很願意熱心腸做這些事情。
不過經曆了墨白的事情以後,他逐漸明白給別人幫助的前提是對方是否需要。
他看著那個站在風口浪尖的女人,似乎卷入了婦女同誌的長舌之戰,這模樣,倒是有些幾分熟悉。
“同誌。”顧洛美並沒有叫出了男人的名字,她把杜國慶的欠條遞到林亭的麵前,並:“還勞煩你看一下。”
林亭接過紙條,一字不差地把內容都念給那群婦女同誌們聽。
都是當著大家的麵進行操作的,肯定不會存在串通好的前提。
櫻桃的三姨當場就對顧洛美:“顧啊。你看我們幾個人都沒搞清楚當時的狀態,所以,你千萬不要當回事。胡嬸這就給你賠個不是昂。”
胡嬸都同顧洛美賠不是了,後麵的婦女同誌們雖然心裏不情願,但是也在後麵跟著一起道歉。
顧洛美並非是得理不饒人的,她也順勢原諒了她們。
當所有的誤會被澄清以後,人們開始倒戈,真心這個東西,其實是最廉價的。
顧洛美跟著生產隊的人們一起去地裏看西瓜。
在瓜地,林亭彎下腰,用手摸了摸土壤,他禁不住慨歎:“這地質可比海城的那塊堿地,好許多呢。”
“你還在海城工作過?”
顧洛美見四下無人,她找機會與林亭搭訕著。
“嗯。”
與剛剛的欣喜相比,男人回應得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