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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女千語(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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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地掰開宋涼宛的手,紀元甫直接關門送客,他坐在輪椅上,後背抵著門,任宋涼宛在外頭大呼小叫地拍門。

他久久未動,隻是蒼白著臉,失神地望向虛空,眼眸蒙了層霧般,深不見底。

這年盛夏,紀元甫領隊出發,押著賑災糧,向豐城浩蕩而去。

出發沒多久,某天原地休息時,有侍衛上馬車端水給他喝,他喝到一半,忽然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宋涼宛,你有意思嗎?”

那小侍衛受到了驚嚇,哆嗦著抬頭,是張完全陌生的臉:“小的……小的是新來的,不知道師爺在說些什麼……”

紀元甫深吸口氣,手下用力,剛想開口,馬車卻猛地一顛,生生刹住,外頭一陣兵荒馬亂,傳來遙遙一聲—

“停車停車,打……打劫!”

塵煙滾滾,旗幟飛揚,山道上忽然衝出一幫劫匪,將運糧隊團團圍住,來勢洶洶。

一片混亂中,那小侍衛掙脫紀元甫,反手一把背起他,掀了車簾就往外衝:“快,師爺,我保護你逃走!”

外頭刀光劍影,一片打殺,他背著紀元甫橫衝直撞,不要命地突出重圍。紀元甫在他背上不住掙紮著:“涼宛,涼宛你這個時候還裝什麼,別管我了,自己快逃!”

就在局麵混亂不堪時,幾匹高頭大馬忽然停在了小侍衛身前,將他連同紀元甫三麵圍住。

“想逃?”為首的匪頭紅袍烈烈,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們,嗤之以鼻,“官家的師爺就這般沒種嗎?”

他語調熟悉,聽得小侍衛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果然對上了那幾張記憶中的臉。

“大錢、小結巴、龍烈!”

脫口而出間,他激動不已,又難以置信:“我天,你們怎麼做土匪了?!”

馬上的幾個人明顯一愣,麵麵相覷,正摸不著頭腦時,那小侍衛將背上的紀元甫一把放下,伸手就往臉上摸,發絲飛揚,瞬間露出本來麵目:“我,我是芋頭啊!”

人生四大喜,其中一條是“他鄉遇故知”。

時過境遷,當年破廟的一群小乞兒四分五散,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遇上。

匪頭龍烈一甩紅袍,下馬便將宋涼宛抱起,狂喜地轉起了圈。

一場官匪大戰意外而止,龍烈沒轉幾圈卻忽然停住,在風中望向宋涼宛,神情有些古怪:“芋頭,先不說你怎麼入了官家,你那胸口……莫不是墊了饅頭?”

話落音,地上的紀元甫臉色都變了。

把宋涼宛和紀元甫送出龍頭寨,龍烈頗有感慨,小弟成了小妹,乞兒成了山匪,鬥轉星移,物是人非,世間事當真太過奇妙。

山下運糧的隊伍整裝待發,宋涼宛推著紀元甫的輪椅,臨行前,看著龍烈欲言又止:“阿烈,你身手好,人又聰明,實在沒必要帶著兄弟們幹這個……”

龍烈紅袍一揚,劍眉星目,在陽光下笑得無奈又灑脫:“世道艱難,官逼民反,活不下去了隻好上山為匪,占地為王,做點劫富濟貧的事。”

“放心,你阿烈哥走的路雖不是什麼正途,但也壞不到哪兒去,我自有分寸。”

未了,他反將宋涼宛拉到一邊,語帶不忿:“倒是你,難道真看上那個瘸子師爺了?”

宋涼宛皺眉,壓低聲音:“什麼瘸子師爺,不過是生下來就帶的腿疾,又不是他的錯,阿烈你別這樣說他,我不高興。”

“好好好。”龍烈舉手認輸,滿眼無奈,“我隻是擔心你,現在豐城鬧瘟疫,遍地死屍,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收好我給你的信號彈,一有不對就通知我們,反正豐城離龍頭山也不遠,我們看到信號就會趕去,聽清楚了嗎?”

宋涼宛感動萬分,在颯颯風聲中,抱了抱龍烈,又一拳捶在他胸口,吸吸鼻子:“好兄弟,夠意思!”

直到宋涼宛與運糧隊離開很遠後,龍烈仍站在山頭眺望,他伸出手揉了揉被宋涼宛捶過的胸口,不知怎麼,竟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

少刮點風吧隊伍重新上路,馬車裏紀元甫問起方才說了些什麼時,宋涼宛笑笑,撐著下巴望著他。

“阿烈呀,他說你長得可好看了,豐神俊秀的,一看就是飽讀詩書,人中龍鳳的那種,怕我大大咧咧、毛手毛腳的,配不上你呢!”

紀元甫沒好氣地一彈她額頭:“你還真當我是三歲小兒呢。”他搖搖頭,望向窗外,“罷了罷了。”

車裏簾幔飛揚,無端端地就彌漫起一股心照不宣的哀傷,不知過了多久,宋涼宛忽然上前,從身後環住了紀元甫的腰。紀元甫一顫,她卻將腦袋靠在了他肩頭。

窗外的風迎麵吹來,兩個人都沒有動彈,紀元甫隻感覺到背上溫濕一片,許久,宋涼宛才悶悶開口:“圓子,不管別人說什麼,你都是我的圓子,所以……請你不要再把我推開了,好不好?”

即便做了心理準備,但豐城的慘狀還是超出了宋涼宛的想象。

紀元甫不準她出去,自己卻天天在外麵派糧,每每深夜才回。

他一回來,宋涼宛就撲上去扒他衣裳,將他連人帶衣都泡到艾葉水裏,泡個徹徹底底。

紀元甫爭不過,又疲乏不已,一來二去,便也隨著宋涼宛了。

她給他擦身、熏香、塗藥……總之從裏到外都武裝起來,生怕被那無孔不入的瘟疫入侵。

紀元甫從沒想過,宋涼宛也有這樣細心的一麵,他說起時,她倒毫不謙虛,得意揚揚:“那當然,我是誰!”

“你說,要是我沒跟來,你身邊沒個人服侍,多不方便?”

夜色迷蒙,風拍窗欞,紀元甫泡在浴桶裏,水霧氤氳間,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這些事我自己也可以做。”

宋涼宛站在他背後,一邊給他塗藥水,一邊揚眉:“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過了許久,紀元甫都沒聽到回答,正要扭頭看時,宋涼宛已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前,飛快地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笑得狡黠而又霸氣:“就是這個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