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臣不敢，陛下可是分分鍾能要了臣的命的。”君涼抬起頭來對上顧荼的眼眸。
真是一雙清絕的眼，從前他征戰四方，沒想到竟是為這樣一位君王效力。
為了自己的權力，為了能夠扳倒自己的叔父，竟草菅人命。
那日宴席上他被人所利用，混亂中想找出那賊人之時，對上的卻是她的心口。
良好的軍營習慣讓他清醒，刺入的位置，分明並不是要害之處。
他那時便確信她定會無大礙，並且已然將她周身的穴道都封住了。
誰知幾日之後，安寧王便帶著她尚有一絲清醒之時，所傳達的旨意。
誅殺他全府上下，不留活口……
故而那日在菜市場，他已然做好赴死的準備。
在十幾年前，他本就是要死之人。
顧荼瞧著他越來越陰鷙的臉色，便開口道：“既然如此，不知有沒有抓到那日在將軍府下毒之人？”
“回陛下，那賊人溜的極快，臣無從抓起。”君涼開口道。
“將軍便沒有什麼想要辯解的麼？”顧荼十分驚詫他如今的表現，怎麼已經放棄掙紮了似的。
“陛下如今不就是走個過場麼？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君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顧荼沒有接他的話頭，反而開口道：“想來也是驚奇，既然將軍要對朕下藥，便不擔心自己也會中圈套麼？”
“若朕來的時候自備了糕點呢，若朕就隻是來看看君涼呢？”顧荼心想，師兄說一定要將他救出來便罷了，但顯然眼前這人已經是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樣了。
刑部尚書回答道：“此事卻有疑點啊。”
“既如此，便不要去聽信旁人的誹謗。”顧荼靠在椅背上，“更何況，朕不是還沒有死麼，說出去真是讓人笑話，說我榮熙就喜歡幹這些捕風捉影的勾當。”
於是便下台來扶著君涼。
顧荼捏著君涼的臂腕，分明結實有力的手腕此時卻傷痕累累。
“君將軍快快請起。”
“陛下以為如此便能折磨臣麼，臣便奉陪到底便是了。”君涼掙紮著站起，說的話語不帶有一絲溫度。
“那朕也告訴你，朕還不想你死，所以，還請將昨日的事情咽回肚子裏。”顧荼用隻有兩人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接著便開口道：“諸位定要好好審查，在事情還未查的水落石出之前，一定要替朕好好待將軍。”
刑部尚書等人紛紛點頭稱是。
……
這日晚間，慶容宮。
顧荼開口道：“師兄，你說那君涼，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沈奕怔了怔：“或許他心有鬱結罷，因這幾次誤會了他。”
“你說這君涼，手握軍權不說，就當真沒什麼弱點了麼？”顧荼托著腮想道。
“自然是有的。”沈奕瞅了瞅杯中的漂浮的茶葉，“我記得當時你正在昏迷的當口，有次安寧王去探望你的時候，出來之後便說奉你的口諭，將驃騎將軍府的人都下了獄。”
“我？我昏迷著怎麼可能有……口諭？”顧荼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