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一愣，似乎被問住了，陸玲很確定，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他想了一下，回答陸玲：“當然是你！”
“那劉燕怎麼辦？”
“-----”
“她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
“-----”
“所謂求仁得仁，張海，你很清楚，你娶劉燕，目的是什麼，既然清楚自己的目的，就不要有再多的奢望；至於你我，緣分已盡，該放手你就放手吧。”
張海不說話，還是抽煙。
見他如此，陸玲起身，抬腳離開，經過他身邊，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玲玲！”
陸玲沒有掙開，但她看一眼他拉著自己胳膊的手，用眼睛在問：“還有事？”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還是請你去看看我母親。”張海看著她，眼中寫滿祈求。
“不可能！”陸玲斷然拒絕。
張海似乎還想再次開口肯求，陸玲擺手，打斷他：“張海，我不會原諒你媽，她是直接造成我媽死亡的主因，雖然法律追究不了她的責任，我也不能拿她如何，但我說過：良心也是律法！”如果她還有良知，就讓她的餘生，受良知的煎熬吧。
“玲玲，你要恨，就恨我吧，我媽她，現在真的很可憐。”
張海的祈求，令陸玲心生不忍，但她閉了閉眼，想到與他幾年的婚姻生活，那些痛，那些折磨自己的糟心的事，她道：“張海，你與你媽，誰是誰非，我分的很清楚，對你，我是恨，對她，就是仇！我沒那麼大度，會去看望一個仇人。”
“如今，她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話未說完，陸玲陡然掙開張海的手，抬腳就走。
她不要從張海的口中，聽到他說出的那些想博取她同情與憐憫的話，如果她同情與憐憫他的母親，誰來為她媽媽的死，不平？
糟心！
陸玲這一刻覺得糟心透了。
他跟她說他要娶劉燕，讓她糟心；說他母親，讓她糟心。
她猛地搖搖頭，她已經跟他離婚了，她為什麼還要為他的事，糟心？
想著他的糟心事，折磨的，是自己。
結束！
離婚就是兩個人關係的終結。
她與他離婚了，又無任何事牽扯，就成了茫茫人海中兩個陌生的人，但願他們此生都不要再有交集的機會。
陸玲不想了，她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張海卻看著陸玲的身影遠去，還坐在椅子上：發傻。
這一刻，他才完全看明白了，陸玲，早已經把心從他身上收回，早已經不再為他，喜怒哀樂，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枉他還想方設法逼她回頭？
實在有些愚蠢。
他已經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失去她！
張海再次抽出一支煙來點燃，細細追思自己與妻子的婚姻，他問自己，為什麼放不開她？
嶽母故去的時候，他其實就很清楚，他們的緣分結束了，她絕不可能還留在他身邊做他妻子。
可是，明明他心裏很清楚的事，他為什麼即便強求，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那個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渴望他擁抱的女人！
那個知道他出軌後，委屈自己的女人！
那個與他爭吵後，默默流淚的女人！
那個為了挽回他們婚姻，想方設法想收回他的心，喝很苦的中藥，想懷上孩子的女人！
那個給她母親送飯去醫院，被打了耳光，依舊倔強的女人！
那個被母親灌了中藥，委屈、撲進他懷中，嚎啕大哭的女人！
......
生活中，活靈活現的她，會哭會鬧，有血有肉的她。
如此鮮活的她，此刻，占據他的腦海，這才恍然明白，她早已經占據他生活的全部，鍥入他的生命。
沒有她，他該怎麼辦？
所以，即便強求，也要挽回她嗎？
然而他明白，已經晚了。
她已經完全從他生命中退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