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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二章 人生如棋(1 / 3)

六月中旬,江南之地暑氣尤盛。

老伯卻還是披著一件褐色大氅,坐於渙心亭石凳上與人對弈。

陪同老伯下棋的是易忠仁。

雖已過了甲子年歲,可老伯除了滿頭鶴發外,不論是精神狀態還是形體儀容都要比易忠仁更佳。

他沒有易忠仁的大腹便便。

沒有易忠仁的滿麵油光。

更不會像易忠仁一樣落子常悔。

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竟會同這樣一個狡詐商人做了大半輩子摯友。

他輕咳了兩聲,抬指敲了敲棋盤,對著舉棋不定足足做了一盞茶天人交鬥的易忠仁道:“有話就說。”

易忠仁愁眉一鬆,掬起笑臉,正了正身,舉棋右手高高揚起緩緩落下,終於是要落子了。

左手手肘趁勢前撐,眼看就要不動聲色地將棋盤邊緣擺布的棋局給攪亂,對麵遞來了一支手,如崖壁古鬆蒼勁有力,非但托住了其整支左臂,還托住了其本要跌落的臉麵。

老伯白眉一挑,展顏一笑,用空出的左手擺出個請的手勢。

小算盤被揭穿,易忠仁沒有絲毫尷尬,臉不紅心不跳地落下遲遲未定的棋子。

說道:“這蜀黔兩地所剩幫派不足原來一半,會不會鬧騰太過了?”

老伯一邊落子一邊滿不在乎道:“朝廷有出來管嗎?”

易忠仁緊盯著棋盤,“悔棋”二字已掛在嘴邊,一聽老伯所言,不由自主答道:“嗬尾……嗯,對,是沒管。”

老伯道:“朝廷都不嫌過,你來操心什麼?”

聽到這話,易忠仁可急了,把剛捏入手中的棋子擲回棋簍,道:“操心什麼?操心什麼?還不是操心塵兒安危嗎!?”

老伯見怪不怪,上下擺手教易忠仁消氣,說道:“塵兒長大了,已經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易忠仁大手一揮衣袖一擺,截斷了老伯的老生常談,道:“夠了夠了,這些話我都聽了百十回了,今年春時結的老繭到現在都還沒摳幹淨呢!”

“上回這孩子跳橋,不,是跳深淵,我要去找,你攔著。”

“再上回這孩子剛從陰陽穀裏爬出來,眼睛還是瞎的,我說送藥穀去吧,就你多事要他順帶跟著去護送牛家父女。”

“這次這孩子又隻身一人在給那些幫派找晦氣,那些個大人物至今沒親自出手已算是沉得住氣了,再不收手,就算他們和朝廷不下場,也難保不會陰溝翻船。”

“這回必須得聽我的!”

老伯笑而不語,指了指棋盤,示意繼續下棋。

易忠仁本便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得很,見此情形卻沒把棋盤給掀了。

隻是輕聲嘟囔道:“真是臭脾氣,一盤棋非得下完才算數。”

同時心中暗罵:“格老子的,即便棋藝不輸於你,可這心境早亂了,怎麼贏?”

相識數十載,二人對弈局數過千,勝負各半,易忠仁從不認為自己弱於老伯半分,隻不過,在他拿下的勝局中過半都悔棋十手以上。

當然,易忠仁也從不認同悔棋有何不妥,存在即合理,否則怎有悔棋一說?

今天這盤棋還真是隻許勝不許敗,因為他覺得隻有贏了這盤棋,才有底氣和老伯抬扛,或者說,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老伯!

又是半個時辰的酣戰,盡管易忠仁連悔三手棋苦苦支撐仍難挽狂瀾於既倒。

白棋大勢已成,便是老伯再如何手下留情,負隅頑抗的黑棋也逃不過慢性死亡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