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陳文義從府中而出,要往清華園去。
皇上要按著蘇州獅子園的樣子,來修整清華園旁的一個小園賜給陳家,這事他自然不便插手。
但皇上又說清華園中也有需要擴建、修整的地方,讓他監工督看。
他自打南巡回來就想繼續著手訓練鳥槍隊,皇上偏給他派了這個差事,他隻好把鳥槍隊的事情先放一放。
才一出府門,他便看到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緋色夏裳的女子一直在朝他的方向張望。
她的身後還有一個梳著雙髻的丫鬟,也陪著她四處張望。
來迎候他的餘傑看了那女子一眼,噗嗤一笑,“將軍,您又和郭絡羅家的二小姐偶遇啦!”
這郭絡羅家的二小姐老是來找陳文義,還總說是巧合偶遇。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心思,隻有這小丫頭還一本正經,以為別人不知道。
果然,那緋衣女子見到陳文義,便笑著趕上來,“陳大哥,這麼巧,又遇見你了!”
她笑時露出一口潔白的貝齒,眼睛也彎起來,顯得十分可愛。
陳文義看著郭絡羅明鴛,這丫頭每次都和自己在府門前不到五十米處偶遇,她是認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嗎?
“郭絡羅小姐。”
陳文義對著她微微一頷首,畢竟兩人也算有過交集,對她置之不理也不好。
“陳大哥,都說了你別這麼客氣,你叫我明鴛就好了。”
她朝陳文義身後一看,餘傑正謔笑地看著她。
她抿緊了唇,對著餘傑白了一眼。
“陳大哥,我有話和你說,就說一會兒,不會耽誤你的正事的,好嗎?”
她滿眼期待,一雙彎彎的月牙眼閃著光芒。
他回身拍了拍自己的馬,“我還要趕去京郊的清華園,路途不短,不好耽誤。”
這便是連一會兒的時間都不肯給她了。
郭絡羅明鴛著急起來,直接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就說一會兒,就一會兒!”
她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失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看她手足無措,又著急又在意麵子的模樣,陳文義微微皺眉。
郭絡羅明鴛比陳文心還小一歲,完全就是個孩子脾氣。
陳文心在他麵前就喜歡使性子,隻要她一撅噘嘴,自己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搬來哄她。
陳文義歎了一口氣。
現在自己要是真的一走了之,郭絡羅明鴛恐怕真的要在這大街上哭起來了。
這要是叫人看見了,還以為他們倆之間有什麼不清不白。
“去那邊茶樓說話罷。”
郭絡羅明鴛驚訝地抬起頭,“啊?”
“啊什麼?你要是不想說了,那我就走了。”
陳文義麵上淡淡的,說著就要回身去牽他的馬兒。
“不不不,我要說的!”
她破涕為笑,一雙眼睛彎彎地笑起來。
少女情懷總是詩,一會兒是秋風秋雨愁殺人,一會兒是豔陽高照喜相逢。
郭絡羅明鴛就處在這樣的狀態中,隻要陳文義能多和她說一句話,她的心情就能從陰雨轉為晴朗。
小二端上了茶盞,待他一走,郭絡羅明鴛便道:“皇上降了我阿瑪的職,連降兩級。姐姐在宮中也被禁足了,我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姐姐。”
這事陳文義早就聽說了。
照理說,宮嬪犯錯懲罰的是宮嬪,母家不會因此遭到多大的連累。
除非是謀逆之類的大罪。
而宜嬪隻是被禁足,這種不痛不癢的小懲罰罷了。她阿瑪的官職卻被連降兩級,看起來更像是郭絡羅家犯的錯,連累了宜嬪。
陳文義道:“你父親雖被降職,到底還是從五品,宮中宜嬪的位分仍在。你又何必,如此擔心著急?”
她當然著急,陳文義的父親是正三品一等侍衛,他自己又是從三品武冀將軍。
現在她阿瑪被降為從五品,他們兩的距離,不是越來越遠了麼?
她自問容貌美麗,和自己的姐姐宜嬪是出了名的姐妹花。
直到她見到陳文義,為他的風神朗俊所傾倒,才知道什麼叫自慚形穢。
怪不得皇上那麼寵愛勤嬪,據說勤嬪和陳文義生得有七分相似,那一定是個絕美的女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