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請惠妃娘娘金安。”
惠妃坐在上首,早就把殿外的一切盡收眼底。
隻見宜嬪也趕上來,福身行禮道:“臣妾請惠妃娘娘金安。”
惠妃也不提殿外的事情,隻假裝沒看見,一笑道:“免禮,賜茶。”
她也不想看到宜嬪,宜嬪禁足的旨意是自己下的,現在宜嬪多次出永壽宮,是傷自己的顏麵。
上回她跑去乾清宮,皇上罰了她三個月的月俸,可內務府那邊照舊供應。
這次又是皇上親口說的讓她來給自己賀壽,再不高興也不好表露出來。
惠妃一道免禮,宜嬪眼疾手快,坐到了榮嬪下首一個座位。
這個座位,應該是陳文心的。
嬪位四人裏默認榮嬪最尊,德嬪其次,陳文心第三,宜嬪最末。
陳文心這個第三已經是勉強了,她可是除了惠妃之外唯一有協理後宮之權的人。
她禮讓榮嬪和德嬪,沒想到倒給了宜嬪錯覺,好像她現在失寵了就該排在最末似的。
一個座位不是大事,她也願意和德嬪坐在一處。
隻是她今日若退讓,他日宜嬪就會更加放肆。
惠妃和榮嬪看著陳文心,又看看宜嬪,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德嬪已經落座才發現這個問題,想要站起又不好出頭。
眾人的眼光最後都落在陳文心身上,看她要如何解決這件事。
是默默接受自己失寵的事實,坐到德嬪下首的位置?
還是和宜嬪相爭,把自己的位置奪回來?
陳文心就那樣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大殿之中,她梳著螺髻,一縷青絲隨意地從鬢邊滑落在光潔脖頸上。
碧海青色的廣袖如仙,她微微低首,看不清神情。
從前她很少把漢裝穿出翊坤宮,怎的如今失寵了,倒穿到宮外來了?
也不怕太過招搖,惹人閑話嗎?
不過不得不說,這漢家衣裙真是仙氣飄飄,美輪美奐。
陳文心一向打扮得素雅,不愛過多裝飾金銀玉器。在這盛夏之時,叫人看了格外清爽。
她的裙角微微一動,身子轉向了宜嬪,笑道:“宜嬪敢是在永壽宮,閉門思過得糊塗了?”
宜嬪顯然是故意要給她難看,她仿佛沒有察覺似的,鎮定自若。
宜嬪一愣,陳文心從前也不是這麼爭強好勝的性子,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咄咄逼人?
皇上把翊坤宮都賜給了她,還讓她協理後宮,她居然蠢到還把尊位讓給德嬪和榮嬪。
現在形勢比人強,她倒和自己要起強來了,真是不知所謂!
看來她就是故意在針對自己!
宜嬪眉頭一皺,“本宮誕育五阿哥有功,如何坐不得這個位置?”
她已經坐下了,就肯定不會站起來。
“回宜嬪娘娘,若說誰有功位置就更尊,那我們主子可有救駕之功。”
白露在身後開口,宜嬪麵色一僵。
皇上親口所言,南巡途中陳文心和陳文義兄妹倆救駕有功,皇上當時還賞賜了翊坤宮許多東西。
陳文義被封為從三品武冀將軍,陳家還得到了皇上親賞的一個園子。
一個園子不稀罕,難得的是那園子跟清華園緊鄰,皇上還特特吩咐按照蘇州獅子園的規製來建。
雖然不知道陳文心為什麼莫名其妙就失寵了,對於陳家的恩寵,皇上可一絲一毫都沒少。
那處園子還在修建著,陳文義還被皇上派去監督清華園擴建的施工。
皇家禦園的施工,曆來是要派皇上信任的皇親國戚監工的,以防其中有貪汙腐敗之事。
皇上把這個差事派給陳文義,可見他多麼受皇上信任。
或許,這就是陳文心失寵了,還能享受從前種種尊榮的原因吧?
宜嬪忽然覺得屁股底下如坐針氈,想要站起來,又抹不開這臉麵。
陳家父子同朝為官,一個正三品,一個年級輕輕已是從三品。
而她郭絡羅家呢,隻有一個父親的從四品佐領三官保,還因為香肌丸一事被降為從五品……
這樣一比,她和陳文心的差距,真是天上地下。
這滿後宮裏,也就是佟貴妃的母家比陳家顯赫了。
宜嬪想開口駁斥找回麵子,又怎麼好駁斥皇上親口所說的救駕之功?
她絕對沒有蠢到會說,救駕之功不及誕育阿哥之功這樣愚蠢。
現在可怎麼好下台呢?
陳文心看出了宜嬪的窘迫,不願與她多話。
還是惠妃先開了口,“宜嬪久不出來見人也糊塗了,還不快坐回你自己的位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