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嬪那句“本宮誕育五阿哥有功,如何坐不得這個位置?”,已經徹底把她自己的後路抹殺了。
她若是不說那句話,還能勉強解釋自己是一時糊塗。
宜嬪狼狽地從座位上起身,坐到德嬪下首那個空位。
陳文心緩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見章常在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她心裏舒了一口氣,輸人不輸陣,她怎麼輸都不能輸給宜嬪。
宜嬪囂張跋扈又心思歹毒,這種人,最是欺軟怕硬。
她朝座下掃了一眼,並沒有見到那個新貴玉常在。
惠妃道:“多謝各位來賀本宮生辰,本宮簡薄了,還請各位妹妹勿怪。”
榮嬪當先道:“惠妃姐姐三十三的壽辰,雖不是整生日,也是個好數字。妹妹特備了一份薄禮。”
她身後的宮女把禮物雙手捧上,榮嬪親自打開盒子,捧到惠妃麵前。
“哎呦,妹妹有心了。”
惠妃一見就笑了,惹得眾人都好奇榮嬪送的會是什麼禮物。
竟是一把上好的象牙錦地蘭菊團扇,海棠花形,扇邊包鑲玳瑁框,嵌骨珠及彩繪花蝶紋畫琺琅柄把。
上頭繡有春日寸草報春暉的圖樣,正合了惠妃的心意。
她最在意的、最大的倚靠便是大阿哥,若大阿哥有寸草報春暉的孝心,惠妃這一生就有靠了。
怪不得惠妃一見就笑將起來。
“這宮扇隨風一動,清涼甜香,真真是好物呢。”
榮嬪一獻禮,德嬪緊隨其後,眾人都跟著獻上了禮物。
其中宜嬪的一隻彩鳳雙頭釵,看起來最為珍貴,但惠妃並沒有露出多少喜悅的神色。
宜嬪名義上被罰了三個月的月俸,還能出手這般闊綽,顯見得這處罰是陽奉陰違。
偏偏這處罰還是為著宜嬪違抗惠妃的旨意,私自出永壽宮。
她現在送上來的禮物越貴重,越是在打惠妃的臉。
陳文心最後才迎上去,叫白露打開那方禮盒。
眾人都看著她送上的禮物,想看她如今落魄,是否還能送的起貴重的物品。
那盒子一打開,不過是一匹繡工精美的蘇緞罷了。
這樣的一匹緞子,說不上失禮,也實在不算貴重。
惠妃正要開口,隻見白露小心翼翼地托著那匹緞子,展開反麵來給眾人看。
那匹妃色繡墨竹蘇緞的內裏,同樣是根根隨性傲立的墨竹。
竹葉輕如蟬翼,用線極細,排針極虛。輕薄、透明,仿佛那葉子正被風吹動而沙沙作響。
這竟是,蘇繡中最為珍貴的雙麵繡!
惠妃詫異地用手在緞子上摸了一把,隻覺觸手纖薄,繡花仿佛與緞麵融為一體。
“既是雙麵繡,又能繡得這樣輕薄,實在是難得!”
榮嬪道:“本宮記得先皇後住在坤寧宮時,就有一麵雙麵繡的炕屏。我有幸見過一回,真真是精致。今兒見了勤嬪妹妹送的這個,越發比那個還精致了。”
惠妃一聽,忙道:“這樣珍貴的緞子,我如何用得著。勤嬪妹妹何不留著自用?”
一整匹的雙麵繡緞子,可比一麵炕屏的用料多呢。先皇後才能享用的珍品,勤嬪就這樣送給自己了麼?
陳文心笑道:“這雙麵繡原是我隨皇上南巡時見著的,皇上說這物件稀罕,後宮中姐妹們都喜歡的。”
“我眼拙也不覺什麼,想著帶回來送給姐姐們也是好的。這不,正巧趕上了惠妃姐姐的生辰。”
惠妃聽她這樣說也就放心了,原來她品味獨特,自己並不是很喜歡雙麵繡。
眾人心中納罕,把對陳文心的不敬也收斂了幾分。
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陳文心無論現在如何失寵,當初她寵冠六宮的威風還是在的。
又有個好父親好哥哥在朝中做得大官,她的地位輕易是不會動搖的。
德嬪笑道:“勤嬪妹妹的品味向來獨特,你們隻瞧瞧她身上這件仙裙,便可見一斑了。”
德嬪是滿人,對漢人的服飾並不了解,隻是單純覺著好看。
陳文心道:“這是漢人女子的衣裳,叫做對襟襦裙。德嬪姐姐若是喜歡,下回我命宮人製一件送給姐姐。”
德嬪被她說得一時有些羞赧,“我哪裏穿得出妹妹這樣的風姿。”
旁人還不覺什麼,唯有定常在和衛答應這兩個漢人嬪妃,心裏活泛了起來。
聽聞勤嬪在自己宮裏更是常常身著漢服,皇上還賞賜過很多衣料給她,專門讓她製漢服。
既然皇上喜歡,她們也可以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