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驚愕,也有張著嘴不知如何回話的,也有筷子夾起肉在半空中又掉了下去的。
人人皆知陳文義是最疼這個妹子的,哪裏知道勤妃這個妹子對她二哥如此自信?
這話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未免稍顯輕狂了。
陳文心見眾人如此神情,不禁一挑眉,“怎麼,諸位大人覺得本宮信口胡說麼?”
她可是很認真地在說的。
見她麵色不怒自威,誰還敢說煞風景的話?
眾人都誇讚起陳文義,好在他的確傑出不凡,也不須拍什麼違心的馬屁。
陳文義被眾人誇得有些尷尬,更有容若和黃機等人因為與他相熟,是看似誇獎實為嘲笑他。
一時席間也氣氛融融,皇上看著陳文心一臉正經,不免好奇。
“你倒說說,為什麼蘭襄一定能打勝仗?”
“皇上吩咐的差事,二哥幾時沒做好過?打仗也是一樣,二哥從來沒有敗過。他不會敗的,我知道。”
這種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我就是知道”的態度看似無理,實際上陳文心每每能夠猜對。
或許,那是一種很微妙的心靈感應。
因為她和陳文義是親生兄妹,所以能夠感應到彼此最真實的內心。
皇上這樣想著,又問陳文義,“勤妃說你能,你果真能嗎?”
陳文心已經先誇下了海口,他再不知謙虛,倒被推上風口浪尖了。
因此陳文義隻笑道:“臣固然有幾分本事,隻是黑龍江流域一帶和中原地區差距甚大。皇上果真要派臣去奪回城池,臣還須多加了解此地詳情。”
皇上擺擺手,“如今不過是議論議論,你們不必緊張。正經的現在冬寒時節也無事,不急在一時。待回了京,此事可以再商議。”
打不打,怎麼打,都還是問題。暫且還慮不到派誰去打這回事上。
這當口,李德全從外頭匆匆忙忙趕進來。
別說是臣子們,就連陳文心在皇上身邊這麼久了,也沒見李德全這樣張皇過。
一種不祥的預感,使她不禁蹙起了眉頭。
李德全上去附在皇上耳邊說了些什麼,皇上一下子擰緊了眉頭。
“快,命眾人速速收拾了,啟程回京!”
現在收拾了就回京,等收拾好了,隻怕是天都快要黑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不能急在此刻啊!
李德全一臉為難,想要勸阻皇上又不敢,隻好拚命給陳文心使眼色。
陳文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敢隨意勸阻,隻好道:“皇上,今日要收拾了啟程怕是來不及了。不如讓他們今日收拾,明兒一大早咱們就回京。雪天難行夜路,皇上三思啊。”
皇上的麵色格外難看,這種時候,也隻有陳文心說的話他才會聽上幾分。
他艱難地點點頭,看起來也沒有用膳的心思了。
眾臣想問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不敢問,躊躇了幾下,紛紛識趣地站起來要告退。
隻聽皇上艱澀道:“太皇太後她老人家,怕是不好了……”
太皇太後這兩年身子越發差了,一年倒有大半年是病著的。
今年更重了幾分,幾乎連床榻也下不了了。
也算是有了個預兆,因此眾臣一聽這話也沒大驚訝。
“皇上此時先不要著急,年老之人病症纏身也是難免的。興許不妨。”
皇上聽到這裏,忙吩咐道:“快,派一隊侍衛護送呂宗先回京去。他的醫術好,隻怕能起到什麼作用。”
皇上的禦駕整個隊伍太過龐大,若是呂宗和幾個侍衛這樣輕簡的隊伍,現在出發天黑之前就能到下一個驛站了。
李德全一麵應著,一麵忙飛跑出去通傳呂宗那邊。
這種時候就是考驗他的腿上功夫的時候,一定要跑得夠快,皇上看了才不會生氣。
這裏眾臣勸慰了皇上一番,都紛紛告退了下去。
陳文心也陪著皇上回了寢宮,她知道太皇太後對於皇上是何等的意義,明白皇上此刻的憂心忡忡。
他自幼年失了父母,太皇太後便是父。也是母。
教他怎樣做一個好皇帝,也關懷他的成長,讚美他的成績。
她幾乎就是皇上自立自強所有的精神支柱。
現在皇上大了,太皇太後老了,這根擎天的支柱,就要倒了。
從李德全那般匆匆忙忙的模樣便可看出,太皇太後絕不是尋常的病痛,而是真的不好了。
宮裏若不是基本上確定了,是不會輕易把這樣的消息傳出來,害皇上白懸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