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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章 補鍋衛即齊,以身做泥(1 / 2)

順天府署在鼓樓東大街上,麵南背北而坐。自明朝開始,就作為京城最高地方行政機關。

“京城最高”自有最高的氣派。一者官衙氣派,府衙大門三重,每重三間,上鋪郡王才能的綠色琉璃瓦。正堂、後堂各有五間,後邊帶著小花園,旁邊還有一座府學。

二者部堂尊貴。順天府尹為正三品,高出一般知府二三級。而正三品衙門慣例用銅印,惟有奉天、順天兩府用銀印,位同封疆大吏的總督、巡撫。此刻到康熙朝,順天府尹幹脆由各部的尚書或侍郎兼任,就像此任的順天府尹衛即齊,便兼任工部侍郎銜。

即便如此,衛大人依舊在咳聲歎氣,事實上,從山東布政使調任,他每天都沒少歎氣!

氣派或尊貴都是相對,就像馮鞏的相聲:這裏是京城!

天子腳下,勳貴如蟻。低頭抬頭的,不是這個王爺就是那個公爵,要不就是哪位大人。各位爺與大人們自然不會“惹是生非”,可保不齊有大丈夫妻不賢子不孝,下屬不消停。不管傷民心,負聖恩;可管,又傷人臉麵。鶴立雞群,難免就是眾矢之的!

最頭疼的是牽扯旗人,一旦如此,他這順天府尹就得移交到步軍統領衙門。處置不得,天生還是心腸軟,看不得窮苦人的眼淚,少不得就要從自家拿些銀兩,與人做慰藉。就像鍘美案中的唱詞:送你紋銀叁佰兩,拿回家去度饑寒,老爺看似高官做,還有高官在身前!

正因如此,坊間綽號:衛補鍋。這才有郭琇笑談一句“看他衛大人如何審案”!

長此以往,哪怕京官例支雙俸,即便加了侍郎銜,祿米也加倍,可衛即齊那點俸祿錢糧,用他夫人的話說:單是作揖打千,就能讓他的肚子咕咕叫!

“前生不善,今生知縣;前生作惡,知縣附郭;惡貫滿盈,附郭省城;衛某前生怕是千刀萬剮才從地獄裏爬出來的!”

衛即齊捶了捶酸疼的後腰,低頭瞧瞧官服上的泥點子,自嘲何嚐又不是實情!

他剛從宛平回來。順天府共領五州十九縣,轄下分東西南北四廳,宛平分屬西路廳,與大興縣東西緊抱京城,兩者又稱京縣。

永定河決堤,他不管是作為順天府尹還是工部侍郎,注定不能置身事外。這些天,他正忙著指揮民眾修築堤壩,將河水從宛平引到大興。否則,內城進水,他就真的要千刀萬剮了!

今兒也是邪性,好好的築堤卻被幾片金葉子弄得人心惶惶。那些金葉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的,更不知道是哪裏來。雖隻有巴掌大小,上便偏是刻了四個字“帝出江口”……若弘皙或紅娘子在這,或許能清楚這是打鬥中不慎丟落水中,又隨流水衝之此處。老百姓不知道啊,而他們又偏偏知道,皇上那天冊封了皇太孫!

民眾曆來對這“讖言”類的東西感興趣,圍觀私語少不了“太孫天定”,而輾轉就到了衛即齊手裏。

交上金葉子的差役也有獻寶的心思,卻被衛即齊罵了個狗血噴頭,“混賬,既知天佑太孫,焉敢與禍國殃民的永定河聯係?若被旁人知道,一個誹謗之罪,送你全家與披甲人為奴!”

一腳踹走了差役,衛即齊卻被這金葉子弄得煩躁起來!

郊迎之時,他也在列,自知天佑皆因雷劈老狀元,老狀元為反對“一體納糧”而死,同是讀書人怎沒有同仇敵愾之意?到後來,由四阿哥道破原委他又覺得老狀元死的冤枉!早知今日,何必又當初?

出此讖語,可做笑談罵混賬,還有一句卻不能等閑視之,那就是傳說中唐朝李淳風所做的推背圖:頭有發,衣怕白,太平時,王殺王。

這事,衛即齊從看到皇太後的懿旨就開始琢磨了!古人稱頭,靠前者為額,居後者為頭,“頭有發”不正是此時天下人的裝扮?聯係前些天太子妃薨亡,皇上舉國葬,這不就是天下“白”衣?康熙盛世自是“太平時”,“王殺王”呢?

是太子在澹寧居杖責諸位皇子阿哥?還是——皇上昏迷?

某些想法一經開始,就如眼前的永定河水一發不可收拾……衛即齊從河堤回來,金葉子早在懷中捂熱了,可就算捂化了也沒主意——補鍋匠,怎敢奢望天大的窟窿?

“咚,咚,咚——”前衙突然傳來的鼓聲把衛即齊嚇了一跳。

衙鼓一響必有冤情,是謂擊鼓鳴冤。朝廷有例,三通鼓,署理者必須升堂問案,否則就是瀆職之罪!衛即齊顧不上更衣,帶著滿身的泥點子就朝前衙趕來。

剛入中堂,就見到府內西席先生匆匆趕至,劈頭便問,“汪先生,何人擊鼓?有何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