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說我臉色發灰,就像有一股黑氣在那繚繞。
我摸了摸,很燙。
他不說我還真沒察覺,自己好像發燒了。除了滾燙之外,喉嚨痛,大腦有點暈菜。
尤其是腿上,又癢又麻,就像被蟲蟻啃噬似的難受。
擼開褲腿,我看到昨天被老鼠咬的地方,全都化膿了。
鼠毒?師傅慌了神,趕緊讓我坐下,他去打水先給我清理傷口。
之前一直忙著爺爺的喪事,把這些事情就給忽略了。
等現在想起來,恐怕是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
我記得聽老支書說過,牛心山剛解放那陣兒就鬧過瘟疫,而且就是鼠疫,每天一百個人裏,要死六七個。當時他差點就死了,多虧了一名赤腳醫生弄了藥,才避免瘟疫蔓延下去。
當時聽聽,也就當個故事,沒想到有一天竟然也能發生在我身上。
我莞爾一笑,喃喃自語喊著爺爺的名字,浮兒要是治不好,就到下麵找你去。但是你放心,我就算變成鬼,也不會放過那個降頭師。
我攥著拳頭看著爺爺的靈位。
師傅除了打了水回來,還給我弄了些草藥,碾碎成汁塗抹在傷口上。
夜裏我發了高燒,比白天要熱。可全身上下卻冷得厲害,凍得瑟瑟發抖,師傅給我找了幾條棉被,可還是冷。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好像燒的有點糊塗。隻聽到有人喊我名字。
我從被窩裏抬起頭來,就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老太太。
這老太太給我的感覺,身份地位顯赫。一身華貴的紫色錦袍,金線勾邊;頭發灰白卻打理的一絲不苟,戴著一支玉簪子;手裏拄著一根龍頭拐棍,就站在那看著我。
她臉上表情也說不出是悲是喜,可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她。卻根本想不起來。
現在房間裏就我一個人,師傅說去給我找藥去了。她來,難道是來找爺爺的?還是要來買刀紙的。
我客氣的喊了聲,奶奶您找誰啊?
老太太沒說話,朝著我一步步走過來,邁著小碎步,穿著黑色繡花鞋。
我能確定,她不是鬼,因為她走路很慢,腿腳不好隻能依靠著拐棍。
但我同樣能看得出來,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一定很美,她眼睛大,皮膚白,隻可惜歲月在她臉上舔了幾道眼角紋。
等她近了,我喊了聲奶奶,我生病了,不知道能幫你什麼。
老太太點點頭,開口說話好像很艱難似的,竟然梗咽著,說了句:“好孩子,讓你受苦了!”
她說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伸出手摸向我腦袋,眼神裏充滿溺愛。
我問她,您到底是誰?認識我嗎?還是認識我爺爺。
她根本沒回答,而是從懷裏摸出個瓷瓶來,抓著我下巴,把那瓷瓶裏的液體灌進我嘴中。
我想要掙紮,但現在身體虛弱的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把這苦澀的液體,順著喉嚨咽進去。
藥入喉,整個人更加昏沉了,漸漸的,失去知覺,沒了意識。
這一覺,我不曉得睡了多久,突然覺得好像沒那麼冷了,甚至感覺小腹下抱著個小火爐,暖烘烘的。
直到我睜開眼睛,發現師傅坐在我床邊,手上拿著藥膏在往我腿上抹。
“好點了嗎?”師傅看我醒了,隨口問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