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孟清歌卻是沒有露出逾矩的怯意,而是自顧自說著:“皇上這樣,看來是悔的。”
祁謹突然生了怒,拍案而起,對著孟清歌喝道:“給朕住口!你今天是發了什麼瘋?敢這樣和朕說話!”
孟清歌看著暴怒的祁謹,麵上沒有半點懼意,看著祁謹的目光反而有一絲同情。
“可是皇上,你就算是悔,又有什麼用呢?”
“你……你!”祁謹氣結,江運興見狀想上前說幾句話卻被祁謹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朕不悔。朕有什麼可悔的?她隻要安分……她隻要安分地待在朕身邊,朕能護得住她……可她偏偏……”
“偏偏不甘,偏偏生怨,偏偏將自己葬在了這座宮城。”孟清歌接話道:“皇上你錯了。”
“朕錯了?”
孟清歌道:“在這裏,單憑皇上自己,是護不住任何一個人的。”
祁謹突然脫力了一般坐了下來。埋在心中多年的傷痛今日被孟清歌翻了出來,祁謹的思緒突然亂成一團。
孟清歌知道,她一直知道長清宮的事情,怡貴妃的事情,她知道祁謹放不下,所以她進宮了。而祁謹知道孟清歌並不單純,但是他放不下,所以他讓她進宮了。
兩個人帶著各自的心思,維持著表麵的愛慕寵幸。但是今日,孟清歌不想裝了。而祁謹,被她這樣一問,也突然裝不下去了。
祁謹不知道孟清歌為何會突然對他說這樣的話。怒氣過後,他坐在位子上,鬢間白發如同門外階上的雪一樣厚重,昏黃如暮色的燭光映在上麵,照出了帝王的老態和疲倦。
祁謹看著孟清歌,看著她那張嬌美年輕的臉,想起她曾給自己帶來的歡樂,突然重重地歎了口氣,道:“你今日對朕不敬,朕不追究。你回去吧,往後就安分地待在邀月樓吧。”
隻是不輕不重的禁足,再沒有旁的懲罰。這似乎是對孟清歌最好的安置了。但是孟清歌卻不在乎。
她起身,看著年邁的帝王,嘴角仍笑著,目光有柔意,有憐憫,也有怨懟。
“但是,你是一個好皇帝。”
孟清歌緩緩開口,對祁謹道,然後沒有拿琴,轉身走了出去。
她今日來,隻是想為祁謹彈一曲琴,或是,獻一支舞。
祁謹聽了這句話,怔愣了許久。待他開口想要叫住孟清歌,卻見人已經消失在殿中了。
孟清歌一步一步地走回邀月樓。夜晚的雪越來越盛,她走在雪中,走過了長清宮,走過了未央宮,走過了重華宮,又走過了暖煙閣,最後在永安殿的路口站了一會兒,才回到了邀月樓。
屋內,碧桃垂首等著,桌上擺著孟清歌吩咐她倒好的酒。
孟清歌坐下來,那一身茜色的舞衣落滿了雪,她卻沒有感覺到冷。
見孟清歌拿起那杯酒,碧桃紅著眼跪了下來。
“娘娘,其實、其實您要是求著皇上,還是能活下去的……”
孟清歌看了碧桃一眼,笑著道:“碧桃啊,你跟了我這麼久,怎麼還是這樣傻。”
“這個世道,女子要活下去,很容易。但我不想這樣活下去。秦淮燈火,皇宮富貴,不過是一個又一個逃不開的囚牢。”
孟清歌看著杯中的酒,那是自己進宮時就備好的酒。
“當踏進這裏時,我就沒準備在這裏苟延殘喘。”
身為棋子要盡自己的職責,而成了棄子,她就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而對於那個人,她這麼做,也能讓他鬆一口氣。
“娘娘……”碧桃開口叫她,落下淚來。
孟清歌舉著那杯酒,輕輕開口道:“等我走了。你想辦法遞個消息給趙晴若,她會保住你的。”
“隻是可惜今年上元,我不能和她一起放燈了。”
“那個傻丫頭,接下來的路,她要自己好好走啊。”
孟清歌笑著說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想起了那年上元和趙晴若一起放燈時許的願。
願,來生做一枝秦淮柳。隻賞歌舞,不入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