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站在原地,訝異地看著眼前正靜靜凝望自己的白澤。
盡管隻是少年時的他,可那雙幽深的藍眸,卻仍舊讓她感到一分膽寒,仿佛是那可以看透一切的明鏡。
或許,是因為之前白澤進入過她的魂魄身處,所以使得她與他有一道隱形的紐帶,在詭詐之鈴的左右下,那微妙的連接便形成了實體,這才使得白澤竟能看到記憶深處的她,正如她曾經在記憶深處看到過他。
淩霜不敢隱瞞,喃喃道出自己的名字:“越淩霜。”
白澤沉默,視線停留在淩霜臉頰旁的藍紋上,閉上雙眼,唇角噙起一抹冷淡的弧度。
“真是活得太久了,竟然在自己的意識裏造出一個女人……”
話音落定,周圍似如幻霧一般開始流轉,擒在白澤四肢上的鐵鏈,突然間全部碎裂。
嘩啦一聲向著地上墜去,卻在落地之前變為一片晶瑩的殘霜。
白澤站直身子冷視淩霜,一切忽然消失,進入了另一個空寂的空間。
在這裏,天地漆黑,淩霜與白澤皆腳踩一層無色的寒冰,空間裏隻有他與她,任何的聲音都顯得是那樣的清晰可辨。
原來,不是被別人鎖在這裏的嗎?
淩霜環看四周猜測著,心頭忽然一冷,回眸看向始終凝視著自己的白澤。
少年時樣貌的他,看起來當真精致如瓷,有些瘦弱,手腕纖細得看起來一捏就碎,而他的肌膚,呈現了蒼白的色澤,彷如瓊脂。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站了一會兒,白澤終於冷哼一聲,先一步從淩霜身邊走開。
而他每走一步,周圍的幻境幾乎就會改變一個樣子,有時是漆黑的夜,有時是藍天白雲,有時是陡峭山壁。
如夢似幻,卻讓淩霜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情緒。
淩霜上前幾步跟上,下意識用手捂住心口。
明明周圍那麼美好,可是,為什麼卻有種冷風灌入般的刺痛。
如果更確切的來描述這種感覺的話,用“孤獨”兩個字更為貼切。
是啊,在這個隻有他的地方,唯有用不停的讓周圍變得美好,才能暫時掩蓋他最初時一片漆黑的心。
這就是白澤的世界,這個天地第一智者的世界。
不久,白澤停了下來,他站在自己創造的雪山上凝望遙遠的前方,淩霜跟著看去,竟是人間之地。
她記得白澤說過,他是極度厭惡人間的,可是又為要在心裏製造這樣的地方?
於是她走上前與白澤並肩而戰,窺視了一下他認真凝視遠方的臉,輕聲問道:“你……喜歡那個地方嗎?”
白澤聞言眉心微擰,側過長眸看向淩霜。
“既是我創造,卻不知我的想法?這倒蹊蹺。”白澤冷笑一聲,“看來,又是一道敗筆。”白澤不客氣地說道。
淩霜一時語塞,半晌,又接了一句:“我可不是你的意識,我隻是你寂寞難耐,創造出來的玩伴。”
淩霜說得調侃,誰料下一瞬,卻迎來了白澤略有訝異的神情。
他竟沒有反駁她的話,反而在許久之後,有些哀傷地垂下眼簾,輕聲地重複著:“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