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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如何打敗時間(1 / 3)

chapter 10 如何打敗時間

你在樓下,憑欄臨風。我在樓上,臨窗望月。兩處斷腸,卻為一種相思。

我和吳居藍從山上下來時,遠遠地就看到院牆外竟然架著一個梯子,院門虛虛地掩著。

我怒了,這些賊也太猖狂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隨手從路旁撿了根結實的樹棍,衝進院子,看到人就打。

“哎喲——”江易盛邊躲邊回頭。

我傻了,立即把棍子扔掉,“我……以為又是小偷。你怎麼翻到我家裏來了?”

江易盛怒氣衝衝地說:“我怎麼翻進了你家裏?你告訴我,你怎麼不在家?我打你手機關機,敲門沒有人開門,我當然要翻進來看一下!你不是和我說你會在家睡覺嗎?出去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我抱歉地說:“我的手機掉進海裏了,接不到你的電話,也沒有辦法打電話通知你。”

“那你出門時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出門時手機總沒有掉進海裏吧?”

我心虛地說:“對不起,我去找吳居藍了,怕你會阻止我,就沒告訴你。”

“我能不阻止你嗎?黑燈瞎火的,你能到哪裏去找人?我從來沒有反對過你去找吳居藍,但你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我告訴你,就算吳居藍在這裏,他也得阻止你!”

我求救地回頭去看吳居藍,吳居藍卻倚著院門,涼涼地說:“罵得好!”

江易盛這才看到吳居藍,愣了一愣,驚喜地說:“吳大哥,你回來了?”

吳居藍微笑著,溫和地說:“回來了。”

江易盛看到他腳上包著我的外套,關心地問:“你腳受傷了?”

“沒有,丟了一隻鞋子。”吳居藍說著話,坐到廚房外的石階上,解開了腳上的外套。

江易盛放下心來,對我驚訝地說:“沒想到,你還真把吳大哥找回來了。”

沒等我得意,吳居藍說:“沒有她,我也會回來的。”

我癟著嘴,從客廳的屋簷下拿了一雙拖鞋,放到吳居藍腳前,轉身進了廚房。

江易盛對吳居藍說:“你平安回來就好。那四個歹徒……”

“我跳下海後,他們應該逃走了。”

江易盛滿麵震驚地問:“你從鷹嘴崖上跳下了海?”

“嗯。”

從鷹嘴崖上跳下去竟然都平安無事?江易盛不敢相信地看我,我聳聳肩,表示我們要習慣吳居藍的奇特。

江易盛問:“要報警嗎?”

吳居藍說:“算了!”

江易盛默默地想了下,覺得隻能算了。吳居藍的身份有點麻煩,而且那些人沒有造成實際傷害,就算報了警,估計也沒多大用處。

吳居藍看到我在廚房裏東翻西找,他說:“你先去把濕衣服換了。”

我拿著餅幹說:“我餓了,吃點東西就去換衣服。”

吳居藍對江易盛說:“我去做早飯,你要早上沒吃,一起吃吧!”

我忙說:“不用麻煩,我隨便找點吃的就行。”

吳居藍淡淡說:“你能隨便,我不能。”

我被吳居藍趕出廚房,去洗熱水澡。

等我洗得全身暖烘烘,穿上幹淨的衣服出來,吳居藍已經做好三碗陽春麵,還熬了一碗薑湯。

我把一碗麵吃得一點不剩。

吳居藍問:“昨天你沒好好吃飯嗎?”

江易盛冷哼,張嘴就要說話。

桌子下,我一腳踩到江易盛的腳上,江易盛不吭聲了。

我端起薑湯,笑眯眯地說:“是你做的麵太好吃了。”

吳居藍麵無表情地說:“如果你不要用腳踩著江易盛,這句話會更有說服力。”

我大窘,立即乖乖地把腳縮了回去。

江易盛哧哧地笑,“小時候,我們三個,人人都認為大頭和我最壞,可我們是明著囂張壞,小螺是蔫壞蔫壞的,我們幹的很多壞事都是她出的主意。”

我振振有詞地說:“那些可不叫壞事,那叫合理的報複和反抗。”誰叫我鬥爭經驗豐富呢?從繼父鬥到繼母,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曲線鬥爭、背後捅刀。

江易盛微笑著看了我一會兒,對吳居藍說:“我十一歲那年,爸爸突然精神病發作,變成了瘋子。這成了我人生的一個分水嶺,之前我是多才多藝、聰明優秀的乖乖好學生,老師喜歡、同學羨慕;之後大家提起我時都變得很古怪,老師的喜歡變成了憐憫,同學們也不再羨慕我,常常會叫我‘瘋子’,似乎我越聰明就代表我神經越不正常,越有可能變成瘋子……”

我打斷了江易盛的話,溫和地說:“怎麼突然提起這些事?”

江易盛朝我笑了笑,繼續對吳居藍說:“從小到大我已經習慣了被人讚美、被人羨慕,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麼急劇的人生意外,變得寡言少語、自暴自棄。被人罵時,隻會默默忍受,想著我反正遲早真的會變成個瘋子,什麼都無所謂。那時候,我媽媽很痛苦,還要帶著爸爸四處求醫,根本沒有精力留意我;老師和同學都認為發生了那樣的事,我的變化理所當然,隻有一個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話的同學認為我不應該這樣。她罵跑了所有叫我‘瘋子’的同學,自說自話地宣布我是她的朋友。我不理她,她卻死皮賴臉地纏上了我,直到把我纏得沒有辦法,不得不真做她的朋友。她帶著我這個乖乖好學生做了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事,還煽動我連跳了三級,我覺得我已經瘋了,對於會不會變成瘋子徹底放棄了糾結。”

江易盛笑嘻嘻地問吳居藍:“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就是那個現在正在死皮賴臉地糾纏你的女人!”

我說:“喂!別自言自語當我不存在好不好?”

江易盛收斂了笑意,對吳居藍嚴肅地說:“對我而言,小螺是朋友,也是親人;是依靠,也是牽掛。我非常在乎她的平安。飛車搶劫、入室盜竊、深夜遇襲,已經發生了三次,如果這些事和你有關,請不要再有第四次!”

我用力踩江易盛的腳,示意他趕緊閉嘴。江易盛卻完全不理我,一直表情嚴肅地看著吳居藍。

吳居藍說:“我現在不能保證類似的事不會發生第四次,但我可以保證不管發生什麼我一定在場,小螺會平安。”

江易盛深深地盯了吳居藍一瞬,笑起來,又恢複了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樣子,一邊起身,一邊說:“兩位,我去上班了!聽說醫院會從國外來一個漂亮的女醫生做交流,你們有空時,幫我準備幾份能令人驚喜的情人套餐,我想約她吃飯。”

我忙說:“神醫,記得讓你朋友幫忙繼續追查那兩個小偷。”

“知道。”

目送著江易盛離開後,我對吳居藍說:“江易盛剛才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我們現在也隻是猜測這三件倒黴的事應該有關聯,不是偶然事件。”

吳居藍說:“你們的猜測完全正確。”

我驚訝地問:“為什麼這麼肯定?”

“你上次說,搶你錢的人手上長了個黑色的痦子?”

“是!”我伸出手大概比畫了一下那個痦子的位置。

吳居藍說:“在鷹嘴崖襲擊我們的那四個人,有一個人的手上,在同樣的位置,也長了一個痦子。”

沒想到這個小細節幫助我們確認了自己的猜測,看來三次事件真的是同一夥人所為,他們肯定別有所圖。

我小心翼翼地問:“吳居藍,你以前……有沒有很討厭你、很恨你的人?”

“有!”吳居藍十分肯定坦白。

我心裏一揪,正想細問,吳居藍又說:“不過,他們應該都死了。”

我失聲驚問:“死了?”

“這次我上岸,第一個遇到的人就是你。待在陸地上的時間有限,認識的人也很有限,除了周不聞,應該再沒有人討厭我了。”吳居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可不想和他討論這事,趕緊繼續問:“那以前呢?”

“我上一次上岸做人,我想想,應該是……公曆紀元1838年,本來想多住幾年,但1865年發生了點意外,我就回到了海裏。”吳居藍輕描淡寫地說:“那次我是在歐洲登陸的,在歐洲住了十幾年後,隨船去了新大陸,在紐約定居。就算那些仇恨我的人有很執著的後代,也應該遠在地球的另一邊,不可能知道我在這裏。”

我風中淩亂了,整個人呈石化狀態,呆看著吳居藍。他說一八、一八幾幾年?歐洲大陸?新大陸?他是認真的嗎?

吳居藍無聲歎息,“小螺,我說的都是實話,這就是我。我不是合適的人,你應該找和你般配的人做伴侶……”

我腦子混亂,脾氣也變得暴躁了,“閉嘴!我應該做什麼,我自己知道!”

吳居藍真的閉上了嘴巴,默默收拾好碗筷,去廚房洗碗。

我一個人呆呆地坐了好一會兒,走到廚房門口說:“吳居藍,你剛才是故意的!同樣的事情,你明明可以換一種溫和的方式告訴我,卻故意嚇唬我!我告訴你,你所有的伎倆都不會有用的,我絕不會被你嚇跑!”

我說完,立即轉身,走向客廳。

連著兩夜沒有睡覺,我頭痛欲裂,可因為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都是在挑戰我的承受極限,腦子裏的每根神經似乎都受了刺激,完全不受控製,紛紛擾擾地鬧著,讓我沒有一絲睡意。

我拿出給客人準備的高度白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玻璃杯,仰起頭咕咚咕咚灌下。

烈酒像一團火焰般從喉嚨滾落到胃裏,讓我的五髒六腑都有一種灼熱感,我的精神漸漸鬆弛下來。

我扶著樓梯,搖搖晃晃地爬上樓,無力地倒在床上,連被子都沒有蓋,就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將睡未睡時,我感覺到吳居藍抱起我的頭,讓我躺到枕頭上,又幫我蓋好了被子。

我很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甚至想抱抱他,但醉酒的美妙之處,或者說可恨之處就在於:覺得自己什麼都知道,偏偏神經元和身體之間的聯係被切斷了,就是掌控不了身體。

吳居藍輕柔地撫過我的頭發和臉頰,我努力偏過頭,將臉貼在了他冰涼的掌心,表達著不舍和依戀。

吳居藍沒有抽走手,讓我就這樣一直貼著,直到我微笑著,徹底昏睡了過去。

晚上七點多,我醒了。

竟然睡了整整一天?晚上肯定要睡不著了,難道我要過美國時間嗎?

美國,1865年,十九世紀的紐約……距今到底多少年了?

我盯著屋頂,發了半晌呆,決定……還是先去吃晚飯吧!

我洗漱完,紮了個馬尾,踢踢踏踏地跑下樓,“吳居藍!”

“吳、居、藍!”

客廳裏傳來江易盛的聲音,他學著我陰陽怪氣地叫。

我鬱悶地說:“你怎麼又來蹭飯了?”

“我樂意!”江易盛手裏拿著一杯紅酒,腿架在茶幾上,沒個正形地歪在沙發上。

我對吳居藍說:“我餓了,有什麼吃的嗎?不用特意給我做,你們剩下什麼,我就吃什麼。”

吳居藍轉身去了廚房。

江易盛把一部新手機遞給我,“我中午去買的,還是你以前的號碼,吳大哥的也是。你給我一部手機的錢就好了,你的算是生日禮物。”

我笑嘻嘻地接過,“謝謝!吳居藍的手機呢?給他看過了嗎?”

“看過了。”江易盛指了指沙發轉角處的圓幾,上麵放著一部手機,“你們倆丟手機的速度,真的很霸氣側漏!”

我沒有理會他的譏嘲,拿起吳居藍的手機和我的對比了一下,機型一樣,隻是顏色不一樣。我滿意地說:“情侶機,朕心甚慰!”

江易盛不屑,“你那麼點小心思,很難猜嗎?”

我不吭聲,忙著把我的手機號碼存到吳居藍的手機裏,又把他的手機鈴聲調成了和以前一模一樣的。我的選擇無關審美和喜好,隻有一個標準,鈴聲夠響、夠長,保證我給吳居藍打電話時,他肯定能聽到。

江易盛等我忙完了,把一個文件夾遞給我,“我剛讓吳大哥看過了,他完全不認識他們,也想不出來任何相關的信息。”

我翻看著,是那兩個小偷的個人信息,以及幫他們做取保候審的律師和保證人的信息。

一行行仔細看過去,我也沒看出任何疑點。普通的小偷,普通的犯罪,保證人是其中一人的姐姐,律師是她聘請的。

我歎了口氣,合上文件夾,“這兩個人一定知道些什麼,但他們不說,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別著急,這才剛開始追查,總會有蛛絲馬跡的,天下沒有天衣無縫的事。”江易盛說。

“我不著急,著急的應該是那些人。如果我的猜測正確,他們一定有所圖,一定會發生第四件倒黴的事。”我拍拍文件夾,“既然暫時查不出什麼,就守株待兔吧!”

雖然我說了別麻煩,吳居藍還是開了火,給我做了一碗水晶蝦仁炒飯。

他端著飯走進客廳時,我正好對江易盛說:“那些壞人不是衝著吳居藍來的,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為什麼這麼推測?”江易盛問。

我瞟了吳居藍一眼,說:“反正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那些壞人不是衝著吳居藍來的。既然排除了他,那就隻可能是我了。”

“把你的充足理由說出來聽聽。”

“我不想告訴你。”

江易盛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沈大小姐,你應該很清楚,那些人究竟是衝著你來的,還是衝著吳居藍來的,會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處理方式。這麼重要的判斷,你不告訴我?也許你的判斷裏就有線索!”

我蠻橫地說:“反正我是有理由的,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江易盛話是對著我說的,眼睛卻是看著吳居藍,“這不是相信不相信你的問題,而是起碼的分析和邏輯。你和吳居藍比起來,當然是吳居藍更像是會惹麻煩的人。”

我苦笑著說:“可是這次惹麻煩的人真的是我,雖然連我自己都想不通,我的判斷理由等我想說時我會告訴你。”

江易盛說:“好,我不追問你理由了,就先假定所有事都是衝著你來的。”他一仰頭,喝幹淨了紅酒,放下杯子對吳居藍說:“在查清楚一切前,別讓小螺單獨待著。”他站起身,對我們揮揮手,“我回家了。”

我端起炒飯默默地吃著,吳居藍坐在沙發另一頭,靜靜地翻看著一本書。

我偷偷地瞄了幾眼,發現是紀伯倫的《先知》,心裏不禁竊喜,因為紀伯倫是我最愛的作家之一。其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知道吳居藍喜歡看我喜歡的書,就好像在這無從捉摸的大千世界中,又發現了一點我和他的牽絆,就算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也讓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