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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你可以出賣我(2 / 3)

吳居藍不理會我的提議,說:“你先上船,去艙底和巫靚靚待在一起。”

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表明他不下海,也休想讓我上船。

吳居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我看到掛在胸前的手機,念頭一轉,把手機塞到了高領羊毛衫裏,藏得嚴嚴實實。

我和吳居藍手拉手,站在氣墊船上,靜望著夜色深處。

漸漸地,我聽見了引擎的轟鳴聲,兩艘衝鋒艇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我們飛馳過來。似乎怕我們逃跑,還用了左右包抄的陣勢,明顯不是善意而來,我心裏的一絲僥幸也落空了。

我看看越升越高的月亮,焦急地對吳居藍說:“你先跳下海去!不管這些人來的目的是什麼,我都會好好和他們談。反正你不善於和人溝通,還常常把人激怒,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吳居藍沒有吭聲,也沒有動。

我明白他的心情,他不願意讓我獨自去麵對危險,但是,我真的不能讓他留下,隻能利用他的弱點來逼迫他。我輕聲央求:“如果讓他們看見你,我才會真變得危險!人類的貪婪會驅使他們變得瘋狂……”

吳居藍突然低下頭,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我一下子蒙了,呆呆地看著他。

他盯著我的眼睛說:“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的性命,不管他們要求什麼,你都配合。隻要你好好活著,別的都無所謂,包括我的秘密和我。”

他在說什麼?是說我可以出賣他嗎?我瞪著他,“你讓我出賣你?”

吳居藍說:“不是出賣,是交換!必要時,你可以用我來交換你的安全,我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他在說什麼?我鬱悶地說:“用你來交換我的安全?那不就是出賣你嗎?”

吳居藍不耐煩和我糾纏字眼了,斬釘截鐵地說:“隻要你能夠安全,不管是用我做交換、還是出賣我,都無所謂!”

正在此時,一束刺眼的光打在了我們身上。

我不得不先放棄了“出賣他”的問題,眯著眼睛看向兩艘衝鋒艇。

衝鋒艇上站著一群荷槍實彈的大漢,兩排黑壓壓的槍口對著我和吳居藍。即使以吳居藍的非人體質,若被這麼兩排槍掃中,隻怕也活不下去了。

除了大學裏軍訓打靶,我這輩子再沒有見過真槍,總覺得有一種荒謬的不真實感。但是,美國是私人擁有槍械合法的國家,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都可以在手袋裏裝一把合法的槍,何況來的這群人明顯不是普通人呢?

“沈螺,腿腳嚇得發軟的感覺如何?”

聞聲看去,我才發現周不言和周不聞站在衝鋒艇的正中間,我一下子鬆了一口氣。即使麵對著兩排能瞬間把我打成篩子的槍口,可因為知道了不是衝著吳居藍來的,而是衝著我來的,我竟然覺得輕鬆和欣喜,完全沒有周不言想象中被嚇得腿軟的感覺。

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時候我可犯不著激怒她。我可憐兮兮地看著周不言,“你們……想幹什麼?殺人可是犯法的!”

周不言嘻嘻一笑,“聽說你喜歡看電視劇,肯定看過《csi》這些美劇吧!應該知道那句著名的:no body, no case.沒有屍體,就沒有案件。這麼遼闊的大海,想讓你們屍骨無存不費吹灰之力,等太陽升起時,不會有人知道發生過什麼。”

我猜不透周不言到底是想嚇唬我,還是真的不在乎殺人。我試探地問:“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周不言皮笑肉不笑地說:“想知道我們要什麼,麻煩你到我們的船上來。”

我看了眼吳居藍,遲疑著沒有動。如果我動了,他還站立不動,肯定會引人懷疑,可是現在吳居藍根本寸步難行。

“乒”一聲,一發子彈打在了吳居藍的麵前,氣墊船破了個洞,開始漏氣。

我被嚇得臉色煞白,緊緊地抓著吳居藍的手。

周不言嬌笑著說:“你們最好配合點,否則下一次說不定就打在吳居藍身上了。”

我忙說:“我馬上就過來!正好,我也想知道你們究竟為什麼一直追著我不放,說實話,連我自己都想不通我有什麼值得你們這麼大動幹戈的。”我一邊說話,一邊用眼神示意吳居藍放心離開,周不言他們對我有所求,我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吳居藍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凝視著我。深邃的雙眸不再像夏夜星空下風平浪靜的大海,而是像暴風雨前的大海,顏色越來越深。我知道他現在的憤怒和無奈,身為一個強者,在我最需要他保護的時候,他卻無法行動,連自保都困難。

我猛地摟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不是蜻蜓點水式的輕吻,而是法式深吻。他沒有防備,輕易地被我的舌頭撬開了雙唇,舔舐過他冰涼的唇齒,隻覺得像劃過鋒利的刀刃,舌頭立即破了,血腥味充斥在口腔間。

這個大傻瓜,連內部器官都已經變得不像人了,竟然還在為了我苦苦支撐。

我沒有絲毫懼怕,反而想加深這個滿是血腥味的吻,吳居藍用力地推開了我。

我笑看著他,用口型對他無聲地說:“我等你來繼續這個吻!”一邊說話,一邊借著他推開我的力,也用力地把他往後一推。

他完全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從用力地摟抱變成了用力地往外推,他不想我掉進海裏,隻能自己立即收力,偏偏雙腿已經僵硬無力,整個人重心不穩,直挺挺地翻向海裏。

隨著他翻下海的動作,槍聲響起。乒乒的聲音,將平靜的黑夜撕裂成無數晃動的碎塊,我看不清楚吳居藍究竟有沒有被射中,隻看到他被風吹起的白襯衣像是一隻白色的蝴蝶,掠過夜色,墜入了黑暗的大海。

槍聲依舊響個不停,周不言臉色難看,猛地叫了一聲:“夠了!”

我含著淚,憤怒地瞪著周不言,此時此刻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在心裏一遍遍祈求:沒有射中、沒有射中……周不言生氣地對周圍的人說:“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人帶過來!”

兩個壯實的大漢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拎到了衝鋒艇上。

周不言“啪”的一巴掌扇到了我臉上,“你再瞪我!是你們先企圖逃跑,我們才開槍的!白癡,人掉進這麼冷的海裏,就算我們不開槍,他也會被活活凍死!”

周不言下令衝鋒艇繞著遊艇一圈圈行駛,明亮的探照燈將海麵照得一清二楚,一直沒有人浮出海麵。

周不言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周不聞帶著兩個人搜查了一遍我們的遊艇。

一個大漢站在遊艇上,對周不言說:“小姐,船艙裏還有兩個人,不過都喝醉了,沉睡不醒。”

周不言身旁一個膚色黝黑、長得像東南亞人的精瘦男子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什麼,周不言似乎嚇了一跳,一時間沒有吭聲。

我隱約猜到他們的意思,祈求地看向遊艇上的周不聞。

周不聞沒理我,從遊艇跳到衝鋒艇上,漫不經心地對周不言說:“船艙裏的人是江易盛和巫靚靚。江易盛無足輕重,可巫靚靚是violet的孫女。對能幹的下屬而言,死了老板說不定是好事,但死了孫女,沒有人會善罷甘休。”

周不言點點頭,對身旁的男人凶巴巴地說了兩句話,那個男人不敢再吭聲。

我放下了懸起的心。

周不言下令說:“開船!”

馬達轟鳴聲中,衝鋒艇帶著我向黑黢黢的大海深處行駛去。

半個多小時後,衝鋒艇靠近了一艘大船。

周不言率先帶著人上了船,一邊往前走,一邊說:“不聞,你帶著沈螺去見爺爺吧!我回房間換件衣服洗個澡,晚點再過去陪爺爺。”

周不聞說:“好!”

我被押到了船上,起先說話的那個精瘦的東南亞裔男人過來,搜我的身。從我的口袋裏陸陸續續搜出紙巾、唇膏、護手霜和幾枚糖果,他看都沒看,直接扔進了海裏。我努力地收緊小腹,不想他發現我藏在衣服裏的手機。

他檢查完外麵,不滿地皺了皺眉,命令我解開大衣。

我一邊不得不解開大衣,一邊心裏緊張地想:怎麼辦?怎麼辦?要被發現了……已經走到船艙裏麵的周不聞等得不耐煩了,回頭問:“好了嗎?”

男人說:“沒有手機。”

我譏嘲地說:“在遊艇上!你們突然就把我抓了過來,難道我還有時間去帶手機?沒看連錢包也留在遊艇上了嗎?”

男人看了一眼不耐煩的周不聞,接受了我的說法。他掀開我的大衣,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暗袋,又掃了一眼我絕不可能有衣袋的套頭羊絨衫,讓開一步,表示放行。

周不聞帶著我,沉默地向前走著。

直到走到一個房間外麵,他停住了腳步,輕聲說:“我爺爺想見你,為了你自己好,說話態度好一點。”

他敲了敲門,有人說:“進來!”

我們走進了一個布置奢華的大房間。落地大窗前,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沙發上,正在品嚐紅茶。他穿著三件套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亂,一副馬上就要去參加盛宴的樣子,可凹陷的臉頰、渾濁的雙眼、泛白的嘴唇,讓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爺爺,我們來了。”周不聞說完,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不言呢?”

“她說先回房間洗個澡,換件衣服。”

周老頭嗤笑,“女大外向,她是想讓你一人獨領這份功勞。”

周不聞低著頭說:“我明白。”

周老頭盯了一眼周不聞,眯眼看向我,和藹地說:“你就是沈螺吧?不聞可是經常提起你,我早就想請你過來見一麵,但不聞總是堅持要用溫和的方法,不想驚動你,沒想到最終我們還是要按照我的方式來見麵。”

我看到房間裏有單獨的衛生間,突然計上心頭,做出尿急的樣子,問:“能讓我用一下衛生間嗎?”

周老頭好笑地問:“他們連衛生間都不讓你用嗎?”

我不悅地說:“之前在汽艇上,周圍都是拿著槍的男人,沒被打死就不錯了,我還敢提要求上廁所?後來一上船,就被押到這裏來了。”

周老頭笑指了下衛生間,紳士地說:“請自便。”

我立即走向衛生間,進去後先反鎖了門,抬頭看看四周,這是周老頭自己的衛生間,應該不可能安裝監視器。

我一邊真的用馬桶,一邊急急忙忙掏出手機,檢查聲音,果然不是靜音,幸虧一路之上沒有人聯係我。

我趕緊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然後給吳居藍發短信,沒有時間打字,隻發了一個:“5?”

我坐在馬桶上,手上合掌,把手機夾在手掌中間,默默地祈求著:回我!回我!回我……手機輕顫,回複到了。雖然還沒看到他寫了什麼,但知道了他還活著,一直被挑在刀尖的心終於回到原處。我激動得差點哭了出來,含著淚花,吻了下中指上的藍色鑽石戒指。

我怕外麵的人起疑,不敢多待,站起身,一邊衝馬桶,一邊看短信。

吳居藍的短信也很簡短:船外平安。

我一下子覺得心安了,他就在船外的海裏,縱然這是龍潭虎穴,隻要知道我不是孤單一人,我就什麼都不怕了。我發了條短信:平安有人再聯。

我打開水龍頭,任由水流著,先迅速地把三條短信刪除,以防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手機,暴露了吳居藍。

我依舊把手機貼身藏在毛衣裏麵,緊貼著肚皮。照了下鏡子,確認外麵看不出來後,我快速地洗了下手,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我走到周老頭麵前說:“能給我一杯水嗎?”

周老頭這次沒有立即答應我的要求,而是微笑著說:“你不好奇我們究竟想要什麼嗎?”

“好奇!”確認了吳居藍平安無事後,我變得很鎮定,既然已經見到了幕後的大boss,不妨就好好地探探來龍去脈。

周老頭說:“你認為我們想要什麼呢?說對了,我就允許你坐下和我喝杯茶。”

“剛開始,我以為你們是圖財,想要那兩塊石頭,後來發現你們根本不在乎幾百萬人民幣。準確地說,就算是幾百萬美金,你們也不在乎。”今天晚上那陣仗不是一般家底的人能搞出來的,周老頭一定比我想象的更加有錢有勢。

周老頭笑了笑,自負地說:“周家不敢說大富大貴,但絕對沒有缺過錢。”

我說:“我弟弟說你們花了120萬買走了沈家的銅鏡,可我覺得,那麵銅鏡並不是你們的最終目的。如果你們隻是想要銅鏡,以周不聞和我的關係,老早就打聽到那麵銅鏡到了我繼母手裏,不可能等到現在才去找我繼母買。”

周老頭笑著點頭,對周不聞說:“是個聰明姑娘,不言比不上她。”

周不聞說:“我喜歡的就是不言的簡單直接。”

我沒理會他們的拉家常,繼續說:“我的推測是,你們並不確切地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麼,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和沈家老宅有關。你們是因為在沈家老宅裏一直沒有發現,才寄希望於那麵被我繼母拿走的銅鏡,畢竟那也是老宅的舊物。”

周老頭鼓了兩下掌,表示我全部推測對了,“請坐。”

我沒客氣地坐到周老頭的對麵,周老頭拿起桌上精美的茶壺給我倒了一杯茶。

我一口氣喝了大半杯,解了渴後說:“大吉嶺茶,你是下南洋的華人後裔?”

周老頭端起鑲著金邊的白瓷茶杯,品了一口說:“小姑娘怎麼不猜我是第一代的過番客呢?”

“鄉音易改、舊習難棄,如果你是第一代下南洋的華人,就算喝紅茶,也肯定是紫砂壺的工夫茶,不會用英式的茶具,更不會喝這種地道的印度紅茶。”

“鄉音易改、舊習難棄!”周老頭頗有感觸地歎了口氣,“我爺爺的確是喝了一輩子的工夫茶,連帶著我爸爸也深受他影響,茶具一定要用紫砂壺。”

原來是下南洋的過番客,難怪行事膽大心狠。爺爺曾說過,當年過番的人,都是從死路裏尋一條生路,但凡在海外能闖下一片基業的都不是泛泛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