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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煙水茫,意難忘(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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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賭場並不是什麼客人都接待,小夭以前來都是相柳帶著她。這一次她自己來,守門的兩個男人想趕她出去,正要出聲嗬斥,看到一隻小小的九尾白狐飄浮在小夭的頭頂,對他們威嚴地比畫著小爪子。

兩個男人立即客氣地拿了狗頭麵具,遞給小夭,按下機關,一條長長的甬道出現。

小夭戴上狗頭麵具,走進了地下賭場。

等坐到賭台前,將喜怒哀傷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時,小夭忽然很佩服開設這個賭場的人,戴上了麵具,才敢將平時不敢暴露的情緒都表露出來。

小夭一直不停地贏著錢,一把比一把賭得大,沒有適可而止,她期待著鬧點事情出來,用黃帝的話來說,任性放縱一下。可賭場也奇怪了,小夭一直贏錢,居然沒有人來設法阻止,到後來,周圍賭錢的人都圍聚在小夭周圍,隨著她下注,和小夭一塊兒贏錢。

小夭覺得索然無味,難道顓頊和離戎族的族長有什麼協議,在他納妃期間,不許狗狗們在城裏鬧事?

小夭不知道在一個房間內,離戎族的族長離戎昶正坐在水鏡前,津津有味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邊看,邊對璟說:“這姑娘究竟是誰?你上次躲在我這裏日日酩酊大醉,該不會就是因為她吧?”

璟不說話,隻是看著小夭,水月鏡花,可望不可得。

離戎昶不滿地嘀咕:“這姑娘出手夠狠的,我可是小本生意,這些錢你得補給我!”

在大廳另一頭賭錢的防風邶看人潮全湧到那邊,他散漫地起身,走了過來,看到小夭麵前小山一般的錢,防風邶笑著搖頭。

圍在身周的一堆人,都是狗頭人身,看上去有些分不清誰是誰,可偏偏他就是顯得與眾不同,小夭一眼就認了出來。

小夭瞪著防風邶,把所有錢都押了注,居然一把全輸掉了。

眾人噓聲四起,漸漸地散開。

小夭朝賭場外走去,防風邶笑道:“你看上去好似很不痛快,可現如今,我還真想不出來整個大荒誰敢給你氣受。”

兩人已經走進甬道,小夭嘲諷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防風邶笑問:“未來的赤水族長夫人,你那位天之驕子的夫婿呢?怎麼獨自一人跑到這種地方?”

小夭沉默地摘下狗頭麵具,防風邶也摘下了麵具。

小夭說:“你知道我定親了?”

“這麼轟動的事,想不知道,很難!哦,忘記說恭喜了。恭喜!”

小夭靜靜看了一瞬防風邶,搖頭笑起來:“有兩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

防風邶拋玩著麵具:“說。”

“第一,是為你做毒藥的事,我現在還可以為你做,但……我成婚後,不會再幫你做毒藥了。”

防風邶接住麵具,微笑地看著小夭:“第二件事情呢?”

“我想解掉你和我之間的蠱,塗山氏的太夫人生前養著一個九黎族的巫醫,巫醫說……我們的蠱好像是傳說中的情人蠱,這個蠱顧名思義是情人間才用……你和我實在……不搭邊!”小夭自嘲地笑,“你上次已很厭煩這蠱,所以我想……你有空時,麻煩你和我去一趟九黎,找巫王把蠱解掉。”

防風邶盯著小夭,在賭場的幽幽燈光下,他唇畔的笑意透著一絲冷厲。

小夭道:“縱使蠱解了,我以前的承諾依然有效。”

防風邶淡淡地說:“好啊,等我有空時。”

兩人沉默地走出甬道,小夭把麵具還給侍者,和防風邶一前一後走出了陰暗的屋子。

大街上已經月照柳梢、華燈初上。

小夭強笑了笑,對防風邶說:“毒藥我會每三個月送一次,我走了。”

防風邶抓住了小夭的手臂,小夭沒有回頭,卻也沒有掙脫他的手,隻是身體繃緊,靜靜地等著。

好一會兒後,防風邶說:“陪我一塊兒吃晚飯。”

小夭的身體垮了下去,笑著搖搖頭,拒絕道:“我沒時間!”

防風邶說:“對於某人決定的事,你最好不要拒絕。”

“你現在是防風邶!”

“你剛才說的那一堆話是對誰說的?”

“我……”小夭深吸了口氣,“好吧,相柳將軍!”

防風邶帶著小夭去了一個小巷子,還沒走近,就聞到撲鼻的香氣。

推開破舊的木門,簡陋的屋子中,一個獨臂老頭拿著一個大木勺,站在一口大鍋前,看到防風邶,咧著嘴笑:“稀罕啊,幾百年了第一次看你帶朋友來,還是個女娃子。”

防風邶笑笑,穿過屋子,從另一個門出去,是一個小小的院子。

防風邶和小夭在露天的竹席上坐下。獨臂老頭舀了兩海碗肉湯,在碟子裏裝了三塊大餅,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放到案上。

小夭問:“什麼肉,怎麼這麼香?”

“驢肉。”防風邶指指老頭,“他是離戎族的,擅長燉驢肉,選料考究、火候講究,這大荒內,他燉的驢肉若排第二,無人敢排第一。”

老頭給小夭上了一盤子素菜:“特意為你做的。”

小夭並不怎麼餓,一邊慢慢地喝酒,一邊吃著菜。

老頭坐在砍柴的木墩上,一邊喝酒,一邊和相柳說著話。老頭和相柳說的話,小夭不怎麼聽得懂,隻大概明白是在說一些老頭和相柳都認識的人,這個死了、那個也死了。老頭的神情很淡然,防風邶的口氣很漠然,可在這樣一個微風習習的夏日夜晚,小夭卻有了友朋凋零的傷感。

僻靜的小巷子裏,離戎昶一邊走,一邊數落璟:“你看看你,女人在時,你連走到人家麵前的勇氣都沒有,看著人家跟著別的男人走了,又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

璟苦澀地說:“我走到她麵前又能怎麼樣?”

離戎昶推開了破舊的木門,說道:“我和你說,對付女人就三招,衝上去扛到肩上,帶回家扔到榻上,脫掉衣服撲上去!一切搞定!你要照我說的做,管保她乖乖跟著你。”

小夭聽到如此彪悍的言論,不禁嗤一聲笑了出來。

離戎昶嚷道:“哪個小娘子在嘲笑我?我今晚就把你扛回去!”

小夭笑道:“那你來扛扛,仔細別閃了腰!”

離戎昶大笑著挑起簾子,走進院子,看是小夭和防風邶,愣了一下,先和防風邶打了個招呼。語氣熟絡,顯然認識。

昶回頭對璟笑嘻嘻地說:“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璟僵站著沒有動,離戎昶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另一張食案前,對老頭說:“上肉。”

老頭放下酒碗,笑著站起,對璟說:“坐吧!”

璟這才走過來坐下。

老頭給他們上了肉湯和餅子,自己又坐在木墩上,一邊一碗碗地吃著酒,一邊繼續和防風邶閑聊。

離戎昶笑眯眯地看著小夭:“喂!我說……小姑娘,你怎麼稱呼?”

小夭沒理他,裝出專心致誌聽防風邶和老頭說話的樣子。

離戎昶說:“小姑娘,防風邶和這熬驢肉的老家夥一樣,都不是好貨,你跟著他可沒意思,不如好好考慮一下我兄弟。我兄弟就是一不小心被女人設計了,弄出個兒子來,但不是不能原諒的大錯……”

“昶!”璟盯著離戎昶,語氣帶怒。

“你警告我也沒用,老子想說話時,你拿刀架在老子脖子上,老子也得說!”

離戎昶探著身子,對小夭說:“這世上沒有完美的東西,是人都會犯錯,璟是犯了錯,可真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錯。你想想,正因為他這次犯了錯,以後同樣的錯誤,肯定不會再犯,成婚後,你多省心!你找個沒犯過錯誤的男人,難保他成婚後不會犯錯,到時你更鬧心!”

小夭問:“你說完了沒有?”

離戎昶說:“沒有!”

小夭扭過頭,給防風邶倒酒,表明壓根兒不想聽。

離戎昶說:“你不喜歡青丘的那對母子,大不了就在軹邑安家,讓璟陪你長住軹邑。我和你說句老實話,防風邶的日子都是有今夕沒明朝,縱是犯了錯的璟也比防風邶強……”

小夭砰一聲,把酒碗重重擱在案上,盯著離戎昶說:“我已經定親,未婚夫不是他,所以——拜托你、麻煩你,別不停地踩人家了!”

“什麼?”離戎昶愣了一下,怒問道,“是誰?誰敢搶我兄弟的女人?我去找他談談!他若不退婚,我就打斷他的腿……”

小夭擠出一個笑,冷冷地說:“赤水豐隆,你去找他談吧!”

“豐隆……”離戎昶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是豐隆的未婚妻?你是高辛王姬,顓頊的妹妹?”

小夭狠狠瞪了昶一眼,對防風邶說:“你對他倒是好脾氣。”

防風邶啜著酒,淡淡道:“他說的是實話,我本來就不是適合女人跟的男人,你不是也知道嗎?”

小夭看著防風邶,說不出話來。

獨臂老頭盯著小夭,突然問道:“你是軒轅王姬的女兒?”

小夭對獨臂老頭勉強地笑了笑:“是。”

“你爹是……”

剛才離戎昶已經說了她是高辛王姬,獨臂老頭沒聽見嗎?小夭有點奇怪地說:“高辛俊帝。”

獨臂老頭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小夭,仰頭喝盡碗中酒,竟高聲悲歌起來:中原地古多勁草,節如箭竹花如稻。

白露灑葉珠離離,十月霜風吹不倒。

萋萋不到王孫門,青青不蓋讒佞墳。

遊根直下土百尺,枯榮暗抱忠臣魂。

我問忠臣為何死?元是神農不降士。

白骨沉埋戰血深,翠光瀲灩腥風起。

山南雨暗蝴蝶飛,山北雨冷麒麟悲。

寸心搖搖為誰道?道傍可許愁人知?

……

小夭怔怔地聽著,想起了泣血夕陽下,相柳一身白衣,從焚燒屍體的火光中,冉冉走到她麵前。

離戎昶頭痛地嚷:“大伯,你別發酒瘋了!”

老頭依舊昂頭高歌,離戎昶把老頭推進了屋中,幾分緊張地對小夭說:“老頭酒量淺,還喜歡喝酒,一發酒瘋,就喜歡亂唱一些聽來的歌謠……他一隻胳膊沒了,一條腿隻能勉強走路,早已是廢人……”

小夭道:“我隻是來吃飯的,出了這個門,我就全忘了。”

離戎昶放下心來,聽著從屋內傳出的囈語,神情有些傷感,歎道:“我大伯不是壞人,反倒是太好的好人,所以……他無法遺忘。”

小夭忽而意識到,離戎昶剛才一直說的,其實是相柳,他知道防風邶是相柳?!

那璟現在——肯定已知道邶是相柳。

小夭看看璟,又看看邶,對邶說:“你吃完了嗎?吃完我們就走吧!”

邶擱下酒碗,站了起來,對璟和昶彬彬有禮地說:“我們先行一步,兩位慢用。”

小夭和邶走出了門,昶追出來,叫道:“姑娘!”

小夭停步回頭,無奈地問:“你還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