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十五章 隻影向誰去(2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小夭靈力低微,豐隆完全能拉住小夭,強迫小夭和他成婚;這裏是四世家之首赤水氏的宅邸,他是赤水族長,不管防風邶靈力多麼高強,他都能讓防風邶止步。可是,他的自尊、他的自傲,不允許他在滿堂賓客前哀求挽留。

兩個侍衛攔住了小夭,小夭被他們的靈力逼得一步步退向豐隆的身邊。

豐隆驀然大喝道:“讓她離開!”

侍衛們遲疑地看向赤水海天和小祝融。

豐隆大喝:“我說了,讓她走!誰都不許攔她!”他臉色青白,太陽穴突突直跳,眼中竟有一層隱隱淚光,讓他的雙眸看起來明亮得瘮人,可他依舊在驕傲地笑。

所有侍衛讓開了。

小夭低下頭,默默對豐隆行了一禮。禮剛行完,防風邶抓住她的手就向外走去。

一襲雪白,帶著一襲大紅的嫁衣,從眾人麵前走過。

堂內,一片死寂,所有賓客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一動不敢動地站著。

堂外,還有歡樂的喜樂傳來。

璟凝視著小夭和防風邶的背影,臉上泛起異樣的潮紅。

防風邶帶著小夭躍上天馬,騰空而起,消失不見。璟猛地低頭咳嗽起來,這才好似驚醒了堂內的人,小祝融站起來,平靜地說道:“酒菜都已準備好,諸位遠道而來,還請入席用過酒菜後,再離去。”

眾人忙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紛紛點頭說好,在“請、請”的聲音中,走出了禮堂。

小祝融看了一眼仍站得筆挺的兒子,對蒼老疲憊盡顯的赤水海天說:“爹,您和豐隆都去休息吧!不要擔心,剩下的事交給我和小葉。”

赤水夫人輕歎了口氣,和小祝融並肩站在一起。又一次,需要她和表兄並肩去扛起責任,共渡難關。

天馬飛出赤水城,相柳確定無人跟蹤,更換了坐騎,攬著小夭飛躍到白羽金冠雕的背上。

小夭不言不動,如同變作了一個木偶,任憑相柳擺布。

白雕一直向著大荒的東邊飛去,半夜裏,居然飛到了清水鎮。

相柳帶著小夭走進一個普通的民居,對小夭說:“我們在這裏住幾日。”

小夭一言不發地縮坐到榻角。

相柳問:“你很恨我阻止你嫁給赤水族長嗎?”

小夭蜷著身子,抱著腿,頭埋在膝蓋上,不說話。不管恨不恨,這是她欠他的,他來索取,她就要還。

相柳看小夭不理他,說道:“廚房裏有熱水,洗澡嗎?”

小夭不吭聲。

“你隨便,我去歇息了。”相柳轉身離去。

他的一隻腳已經跨出門檻,小夭突然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要成婚?”也許因為頭埋在膝蓋上,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像是從極遠處傳來。

相柳沒有回身,聲音清冷:“兩個月前。”

小夭的聲音有些哽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相柳的聲音越發冷了:“你有資格問我為什麼嗎?交易的條件早已談妥,我提要求,你照做!”

小夭再不吭聲,相柳頭未回地離去,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發出輕輕的一聲響。小夭想起,她在海底昏睡時,每次兩扇貝殼合攏,也會發出類似的聲音。小夭的淚悄無聲息滑落。

一夜未合眼,天蒙蒙亮時,小夭覺得頭疼得厲害,輕輕走出屋子,去廚房裏打熱水,打算洗個熱水澡。

脫衣服時,看到大紅的嫁衣,小夭苦笑,不知道父王、哥哥、外爺知道她逃婚後,會如何反應。小夭看榻頭有一個衣箱,去裏麵翻了翻,竟然有幾套女子的衣衫,小夭挑了一套素淨的。

小夭洗完澡,穿戴整齊,竟然覺得有些餓。仔細一想,成婚的前一天她就沒怎麼吃東西,她已經將近三天沒吃過飯。

小夭走出屋子,看到相柳站在院內。

他的頭發恢複了白色,隨意披垂著,如流雲瀉地。他身後是一株槭樹,霜葉火紅欲燃,越發襯得他皎若雪、潔若雲,都無纖翳。

小夭預感到什麼,卻不死心地問:“防風邶呢?”

相柳淡淡說:“他死了。”

小夭定定地看著相柳,眼睛被那如雲如雪的白色刺得酸痛,眼中浮起了一層淚花,防風邶帶走了她,但防風邶死了,永不會再出現,從今往後隻有相柳。那個浪蕩不羈、隨心所欲、教她射箭、帶她在浮世中尋一點瑣碎快樂的男子死了。

他曾說,他和她隻是無常人生中的短暫相伴,尋歡作樂,他沒有騙她!

相柳靜靜地看著小夭,表情是萬年雪山,冰冷無情。

小夭猛然扭身,去井旁提了冷水,把冰冷的井水潑在臉上,抬頭時,滿臉水珠,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將要墜下的淚是被逼了回去,還是已經墜落。

小夭去廚房裏隨便找了塊餅子,躺在竹席上,一邊啃餅子,一邊曬太陽。

相柳問:“你夜裏睡不好的毛病還沒好?”

小夭當沒聽見,經過昨天的事情,夜裏睡不踏實算什麼?換個貞烈點的女子現在都該自盡了。

相柳問:“你不想出去逛逛嗎?”

有什麼好逛的?七十多年了,縱然街道依舊是那條街道,人卻已經全非,既然人已經全非,又何必再去追尋?不去見,還能保留一份美好的記憶,若探究清楚了,顯露的也許是生活的千瘡百孔。

相柳不說話了,靜靜地翻看著手中的羊皮書卷。

小夭啃著啃著餅子,迷迷糊糊睡著了,依稀仿佛,她躺在回春堂的後院裏,十七在一旁安靜地幹活,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對十七嘮叨,秋日的午後是一天的精華,讓十七躺到竹席上來,一塊曬太陽。

一連串孩童的尖叫笑鬧聲驚醒了小夭,小夭翻了個身,下意識地去看十七,看到的卻是一襲纖塵不染的白。小夭把手覆在眼睛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遮住什麼。

相柳和小夭在清水鎮的小院裏一住就是一個多月。

清晨到晌午之間,小夭還在睡覺時,相柳會出去一趟,小夭卻從不出去。她睡著時,翻來覆去,像仍醒著;醒著時,恍恍惚惚,像是在做夢。說她恨相柳,她並不反抗,也沒有企圖逃跑;說她不恨相柳,她卻從不和相柳說話,視相柳不存在。

已經是初冬,天氣冷了下來,相柳依舊一襲簡單的白衣,常在院子裏處理函件文書。小夭靈力低微,在院子裏再坐不住,常常裹著被子,坐在窗口。

相柳常常會長久地凝視著小夭。小夭有時察覺不到,有時察覺到,卻不在意,她由著他看。

幾片雪花飄落。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小夭伸出手,雪花太輕薄,剛入她手,就融化了。

相柳走進屋子,幫她把窗戶關上。

小夭打開,相柳又關上。

小夭又去打開,相柳又關上。

小夭又去打開,相柳卻已經用了靈力,小夭根本打不開。

自離開赤水,小夭一直很平靜,此時,再忍不住,猛地一拳砸在了窗戶上,怒瞪著相柳。

相柳淡淡說:“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既然敢和惡魔做交易,就該有勇氣承擔後果。”

小夭頹然,相柳沒有說錯,她和他之間是公平交易,即使再來一次,明知道現如今要承受惡果,她為了保顓頊,依舊會選擇把蠱移種到相柳身上。隻不過因為相柳太長時間沒有向她索取報償,隻不過因為她把防風邶當了真,兩人的關係蒙上了一層溫情脈脈的麵紗,小夭忘記了他與她之間本就是一筆交易,不管他用任何方式對她,她都無權憤慨。

相柳坐下,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小夭,眼神複雜,不知道又在思謀什麼。

小夭終於開口說話:“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你的計劃是什麼?”

相柳沒有回答小夭的問題,把一壇酒拋到小夭手邊:“這酒是特殊煉製過的烈酒,一杯就能醉人。”

屋子裏沒攏炭爐,小夭的身子恰有些發冷,說道:“再烈的酒也不能讓我一醉解千愁!”

她拿起酒壇,大喝了幾口。烈酒入喉,如燒刀子一般滾入腹間,身子立即暖了,心也漸漸地鬆弛了。

小夭不停地喝酒,相柳陪著小夭也默默喝酒。

相柳突然問:“你願意嫁給豐隆嗎?”

小夭已經喝醉,卻依舊冷笑道:“我不願意為什麼要答應他?”

相柳說:“小夭,看我的眼睛。”

小夭看著相柳,相柳的一雙眼睛猶如璀璨的黑寶石,散發著妖異的光芒,小夭看著看著,覺得自己墜了進去。

相柳問:“你願意嫁給豐隆嗎?”

小夭的表情呆滯,軟綿綿地回答:“不願意。”

相柳問:“你願意嫁給璟嗎?”

小夭的表情出現了變化,她好像掙紮著要醒來,相柳的眼睛光芒更甚,聲音越發柔和地問:“你願意嫁給葉十七嗎?”

小夭喃喃說:“願意。”

一個問題就在嘴邊,可相柳竟然猶豫不決,一瞬後,他問道:“你最想和誰相伴一生?”

小夭張口,像是要回答,可她的表情非常抗拒,意誌在拒絕回答。

幾次掙紮後,她越來越痛苦,身子發顫,猛然抱住了頭:“痛,痛……”相柳用妖術窺探小夭的內心,可小夭的意誌異常堅韌,碰到她自己平時都拒絕思考的問題,她會異常抗拒,頭痛就是她反抗的爆發。

相柳怕傷到她的元神,不敢再逼她,忙撤去妖力,對小夭說:“如果頭痛,就休息吧!”

小夭疲憊地靠在枕上,痛苦地蹙著眉。

相柳給她蓋被子,小夭突然睜開了眼睛:“為什麼?”

相柳看著小夭,不知道她問的是哪個為什麼,是為什麼逼她悔婚,還是為什麼用妖術窺探她的內心。

小夭卻已放棄追問,閉上了眼睛,喃喃說:“我好難受……相柳,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