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姑,蓮娘的來曆可神秘著呢!哪天你要是被她給牽累了,可莫怪我沒提醒過你!”
惠娘這言下之意便是說木蓮來曆不明,讓桃姑離木蓮遠些。
桃姑心中翻了個白眼,理也不理惠娘。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天下太平,惠娘自是能紅口白牙汙蔑蓮娘。當年呢?當年四處都是逃難的流民,哪個城裏都有想逃進去和想逃出去的人。
她雖不知蓮娘來曆,可與蓮娘相處過六個年頭,她還能不明白蓮娘的素性?
倒是惠娘,越活越不通透,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
權當沒聽見惠娘的陰陽怪氣,桃姑輕拍了木蓮的肩頭一把,道:“說什麼呢!是我該謝謝蓮娘你!你每次都在我有事的時候幫我看著攤子。”
木蓮遂笑道:“我這不是閑著也是閑著麼……”
無視惠娘發出的“嘖嘖”之聲,桃姑點頭:“也是,你家長德也大了。平時都是他和他爹在看著攤子。對了,你家長德可找人說親了? ”
“長德還小著呢……”
“嗬,虛歲十三了還小?男娃又不是丫頭,年紀小了承受不起生育之苦。男娃當然是越早成親越好,哪有相看說親嫌小的?”
惠娘的插話讓桃姑不勝其煩。雙手叉腰,桃姑轉過身來,眼看著就要跺腳往隔壁的糖水攤吼上一句:“關你屁事!”
誰想一片陰影黑乎乎地籠罩在了桃姑的身上。
玄衣男人站在那裏,他隻瞥了桃姑一眼就看向了桃姑身後的木蓮。
“花木蓮?”
肩頭一動,一種悚然之感讓木蓮的雞皮疙瘩從腳底板起到天靈蓋兒。她緊緊地抿著唇,活像是自己隻要吐出一個音節就會坐實一串兒罪名。
惠娘並沒有聽清男人的話。畢竟男人聲音不大,還帶著惠娘並不熟悉的口音。
但惠娘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男人……不,這位威武的軍爺一定是來找蓮娘的!
可他找蓮娘做什麼呢?蓮娘看起來那樣害怕,這位軍爺必不是她的老相好。那……這位軍爺就是來捉她的囉?
“軍爺!您是來抓蓮娘的吧?她犯了什麼事呀?”
忙不迭地朝著男人湊上去,惠娘樂得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朵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蓮娘其實不是什麼好人!她根本不配擁有這樣美滿的幸福生活!
“她是不是逃妾啊?我以前就看她像逃妾!她說她出身軍戶!可您看看她那不要臉的身子……這般前凸後翹的勾人妖精,哪裏是軍戶家裏養得出來的!”
男人英挺的濃眉緩緩皺起。
“你說什麼?”
“哎呀我是不是不該這麼大聲兒?”
惠娘說著故作矜持地捂住了嘴巴,含混道:“對不住對不住!這位軍爺,您辦您的事兒,民女再也不多話了!”
一旁,木蓮臉上已經恢複了血色。
她倒不是被惠娘的汙言穢語給氣得臉紅脖子粗才恢複得這樣快。而是她看到了男人腰帶上的刺繡——方才男人遊走於人群之中,胸口以下都被熙熙攘攘的路人給遮了個七七八八。木蓮又沒有仔細打量男人,自然沒發現男人的腰帶上還有一處刺繡。
看見這刺繡的當口,木蓮便恢複了理智,也切實感覺到男人對她並無惡意。
左手放在右手之上,男子低首,竟是向木蓮行了個武官禮。
木蓮之所以能分辨出這是武官禮,是因為她小時候見過她阿爺花弧這樣給人行禮。
“直呼帝姬名諱,下官失禮了。”
“帝、帝姬……?”
惠娘的笑容僵在臉上。
“‘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