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的神色不似平常,強烈的怒火席卷了她,連帶著質問的語氣都變得尖銳起來。
於芝下意識地躲開眼神,撇過頭不說話。
見她沉默,大姨也猜到大半,“行,你不說,我自己去問那小子!”
氣呼呼地說完,大姨又看她一眼,“你也真是傻!”
於芝看著窗台上放著的盆栽,綠植冒出了好多新芽,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透明了一半,嫩生生的,看起來脆弱不堪。
隻需要輕輕一撚,就能失去生命。
她笑了一下,卻沒說出心底的那句話。
她不是傻,隻是願意等。
站在大樹邊上的,怎麼也不該是剛抽芽的小樹,而應該是一旁那已經盛開綻放、芳香宜人的玫瑰叢。
祁騫原是想先去a市看看小孩兒的。
但是因為老頭兒主治醫生的一通電話,他又不得不臨時改了航班先趕去醫院。
這次老頭兒的情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淩晨飛機落地,祁騫直奔醫院。
一路穿過夜晚昏暗的走廊與樓道,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門口左側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風衣的女人,眼神望著手術室的大門,直到聽到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才轉過頭。
見是祁騫,於芝急忙站起身,解釋道:“這幾天是我在照顧,所以也通知了我……”
於芝有些尷尬地交握著手,她也剛趕到沒多久,接到主治醫生那通電話便明白老頭兒要是真有事,主治醫生自然會給祁騫打電話,自己白天那一通電話也實在是多餘。
“嗯。”祁騫抬手揉了揉眉心,點點頭,“辛苦了。”
深夜的醫院走廊很安靜,祁騫抬手看了眼時間,又道:“很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這裏我來就好。”
“沒事,這麼晚了,我一個人回去也害怕。”於芝搖搖頭,重新在剛才的位置上坐下來。
害怕當然是假,為了能兩人獨處盡可能理所當然的借口而已。
祁騫見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也不再多說,斜靠到一邊的牆壁上,側頭盯著手術室門口的燈牌看。
四小時後,手術室的門打開。
老頭兒被轉入重症監護室。
聽完醫囑,祁騫稍微鬆了口氣,下意識地往兜裏掏了掏煙,正打算往外走,忽地又想起來還跟在一邊的於芝。
於芝看了眼窗外逐漸變得淺藍的天色,起身道:“天也快亮了,一起吃個早飯吧?”
祁騫搖搖頭,舉了舉手裏的煙,“我抽煙。”
“你吃完早飯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一晚上沒睡。”
說完,便轉身下了樓道。
良久,女人一聲淺淺的歎息散在空蕩的樓道裏。
今天是早八的課,還沒睡醒的溫燦星抱著板磚似的書跟著室友到了食堂,從善如流地站到了早餐隊伍的最後,差點連食堂的門都排不進去。
祁騫昨晚發來的消息他今早才看見,溫燦星發消息問他現在怎麼樣。
排隊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溫燦星發完消息,抬頭看了眼緩慢蠕動的隊伍。
手機再次震動,祁騫的回複很快。
【手術結束了,很順利,現在還好。】
【嗯。】溫燦星回複完,又在回複框裏輸入。
【我明天上午沒課,下午公休,要不我過來吧?】
打完字看了一會兒,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光。